╔☆→—————————←☆╗ ┊小说下载尽在 书本网 ┊ ┊ http://www.bookben.cn - 手机访问 m.bookben.cn ┊ ┊             ┊ ┊【本作品来自互联网    ┊ ┊    本人不做任何负责】┊ ┊             ┊ ┊ 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 ╚☆→—————————←☆╝ 《(快穿)这个杀手不太蠢》作者:痴人不雅 文案: 某个落魄小青年捡到系统一只,却不料系统是个精分,总求自己变着花样弄死他,于是落魄小青年华丽丽地成为冷艳高贵杀手一枚23333 本文又名《刺杀系统》 《捡到系统总让我弄死他,怎么破?在线等,急》 《论推倒精分的正确姿势》 本坑已填完,预计又要挖新坑了,各位小天使多多支持,么么扎~ 小青年:“天了噜,我为什么要信你的鬼话,变成了杀人狂魔,嘤嘤嘤。” 系统【乖,你杀的是我,不是人】 小青年:“……哦。” 有关历史部分,考据党就不要研究了 内容标签:快穿 系统 励志人生 相爱相杀 搜索关键字:主角:沈恩泽 ┃ 配角: ┃ 其它:系统,快穿, ==================   ☆、一场暗交易   沈恩泽本是个富二代,人帅钱多把妹高手,奈何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天天把妹,总会被妹坑,在自己被妹子骗走钱财和跑车的时候,沈恩泽只好打电话求助自己那个有本事的老爹,于是他被断粮了。   自作孽不可活呀。   这已经是第三天了,在狐朋狗友那骗吃骗喝已经到尽头了,这就叫富贵时候朋友遍天下,落难时候被犬欺。沈恩泽直勾勾地盯着挡在自己前面的那只不识泰山的流浪狗,再叫小爷就把你给炖了!   自己杀气似乎不管用,沈恩泽揉了揉有些酸胀的眼睛,席地而坐,算了算了,随他去吧,爱咋叫咋叫,总会消停的。   沈恩泽掏出自己快没电的手机,漫无目的地摆弄起来。   没过多久,沈恩泽便发现那只疯狗不叫了,于是抬眼一看,咦,这疯狗还会变身哪。他起身走上前,捡起地上的金属小球,看起来还是个高级玩意儿。   怎么感觉像个召唤器?难道是哪家小孩儿巴拉拉小魔仙cosplay?沈恩泽讪讪地笑了笑,丢了这玩意儿,没想到落地时,它竟然说话了。   【启动】   沈恩泽盯着这小球,还真是个高级玩意儿,这配音一听就是花高价请来的。   【你好,我是精分世界的精分系统,跟我来场交易如何?】   沈恩泽蹲下来,用食指戳了戳它,“嘛交易?”   【来我的世界,杀我。】   沈恩泽倒是来了点兴趣,虽然自己听说过什么系统快穿文,都是虐死渣渣不解释,难道这系统是个渣渣?沈恩泽挑了挑眉,“我为什么要听你的?”   【游戏一局一次生命,你赢,给你一万】   沈恩泽两眼放光,不管真不真,先试他一试,反正自己又不损失什么,“成交!”   话音刚落,沈恩泽只觉眼前一黑,突然又射出一道亮光,真是闪瞎狗眼。沈恩泽用手挡了挡,余光暼到四周都是黑压压一片。   【游戏模式启动】   这哪来的声音?哪来的回音?沈恩泽顶着强光到处张望,难不成已经进入系统了?   【请选择角色属性】   “……”沈恩泽等半天也没有下文,难不成这不是选择题?沈恩泽想了想,不对呀这系统过是交易的,那只有一方自负盈亏,那还叫什么交易?于是他清清嗓子问道,“只听你说我赢了有一万,那要是我输了呢?”   【输了,你将在下个世界献身一次】   献身?什么献身?沈恩泽蒙了,“献什么?”   【菊花不保】   ?!啥?难怪这系统刚才没说呢,沈恩泽顿觉后脊发凉,“不行!我不玩了。放我出去。”   【程序已经启动,你出不去了。别忘了,这是交易。】   “那也不成,放我出去!”   【请选择世界模式,历史,架空,末世,随机】   “放我出去!”   【请选择世界模式】   “……”   【请选择世界模式】   “历史……”沈恩泽只好放弃抵抗,看来只有在世界中弄死这只系统了,不得好死,不得好死!自己一定会让你死的很有花样!虽然沈恩泽上学时没怎么听课,出了学校听了的也忘的差不多了,就算这样选择历史还是要保险一点,再怎么有些剧情电视里演的自己还是有点印象吧。   【请选择角色属性】   “……”   【请选择角色属性】   “不是选择么?选择呢!?”这只系统是不是坏掉了被人扔出来祸害苍生的?   【请描述角色属性】   “……”果然,沈恩泽扶额,“人见人爱,花见花开,老少通吃,大帅比一枚!等等……”   【系统正在生成】   “等等!我说等等呀。”沈恩泽几近崩溃,最重要的事要有钱啊,最重要富可敌国没说哪。   【系统生成完毕,以后请一次性说完】   “你这系统怎么一点人性都没有?”   【我是系统】   “我知道你丫是系统!老子会很有内涵地弄死你的!”   【世界生成完毕,等待进入……】 作者有话要说:  感兴趣的宝宝点个收藏嗷嗷~   ☆、荆轲刺秦王01   【世界生成完毕,哔哔,荆轲刺秦王】   “什么?”沈恩泽的大脑快速运作,荆轲?秦王?难道要自己来演绎荆轲这英雄的一生?不对不对,最后荆轲被秦王弄死了。   啊,原来自己是秦王,这倒是不错呀,第一个世界就能称王了,那这多容易?率土之滨莫非王土,率土之臣莫非王臣。王位在手,天下我有,还怕弄不死个小小系统?哈哈,这次要让你求生不能,求死不得,慢慢消磨你!   【准备进入世界】   “啊,好哇……啊啊啊啊!!”沈恩泽满心欢喜,却突然被一个东西拖着往下拽,吓死爹爹了。   就当自己感觉要失重时大叫一声弹起,睁眼一看,这周围的摆设……   果然是古代呀。   咦,不对?这画风怎么这么简陋,说好的秦王呢?难不成自己还要从秦王小时候走起?不带这样的啊,这得花多少时间哪。   正当沈恩泽期期艾艾的时候,门外走进一人,“公子,您起身了?那就快些洗漱吧。太子丹携众卿为荆卿送行,都出发好些时候了。”   太子丹?荆卿?难道自己在燕国?那自己的角色是谁?竟然不是秦王,我就说这系统怎么会让自己占便宜。   既然什么都不知道,那就顺其自然好了,他懵懵懂懂地随着那小厮更衣洗漱。完事后,沈恩泽问,“我们要去哪?”   “易水边上为荆卿送行呀。公子前些晚上和荆卿把酒夜话,虽然此行凶险,您也劝过他,但燕国的一员,为国尽忠也是情理之中,公子不要太过伤心了。”   “哦哦。”沈恩泽不明所以地点点头,朝门外走去。   “诶诶,公子,您的筑。”   “哦?哦,”沈恩泽接过筑,这什么玩意儿?算了,抱着走吧,没出几步又回来,“你带路,我这两夜睡得不安稳,有些犯糊涂。”   “是。”小厮拿过沈恩泽手中的筑,跨步走在了他前面。   走了没多久,沈恩泽便看见前面白茫茫的一片,都有些刺眼睛,“是那么?”   “是是。公子快些走两步,荆卿怕是要出发了。”   “哦。”我都没急,你急什么?仆人不都走主人后面么?哪像你在前面一个劲蹦跶。   “高贤士来了!”   沈恩泽刚走进,就听见人群中有人嚎了一嗓子,吓得一哆嗦。沈恩泽摸不清状况时,就看见人群慢慢蠕动起来,让了一条小路,沈恩泽便走了进去。这里面是太子丹吧?要行礼吧?怎么行礼啊?   沈恩泽慢慢腾腾还是走到了众人堆里,见面前一身着不凡,虽裹着白褂也掩饰不了英气的男人,这就是太子丹?   沈恩泽准备试探性地半蹲下去,开玩笑自己这辈子跪天跪地跪……诶,好吧父母都没跪过,怎可向这陌生人下跪?   沈恩泽腿还没屈多少便被一把扶住,“高贤士不必多礼。”   沈恩泽顺势起来,向面前的人颔首以表谢意。   “渐离兄。”   恩?叫我么?是叫我吧?沈恩泽转头便看见一热泪盈眶的壮汉,头束白带,身着金甲,腰间还有一把一看就价值不菲的短刀,这是荆轲?   沈恩泽盯着他,不眨眼睛,好了好了,眼泪要出来了。   “渐离兄,此去不知有无生还余地,这就当是最后一面了。可否为我引歌一曲?”   啥?唱歌?这歌不是你自己唱的么?沈恩泽正想着怎么逃脱时,那小厮就抱着筑上前来。沈恩泽一看明白了,不就是“高渐离击筑,荆轲和而歌”。   奈何自己不会这玩意儿啊,怎么办?这几百号人看着呢?完了完了,难道我才刚来就要被这太子丹赐死?我才刚开始游戏,就要输了?就要献出我宝贵的菊花了?沈恩泽想想就觉得后脊发凉。   “恩,那个。我近日偶然风寒,手脚不便,怕是不能……”沈恩泽还未说完就感觉到杀气了,这风寒跟手脚不便有半毛钱关系啊?沈恩泽咳嗽两声说,“要不就由我家小厮代劳吧。”   “!!”一旁的小厮一激灵,自己公子今儿是要把自己交代在这儿么?   “风寒?要不要紧?”一旁的荆轲一张大手拍到自己的肩上,沈恩泽一哆嗦,被荆轲扶住,他假装虚弱地说,“不碍事,不碍事,就是头有些晕,看不清物件罢了。这我家小厮整天跟着我耳濡目染,晓通音理,让他代劳不知妥不妥?”沈恩泽说着便偷偷瞄了瞄太子丹,见他一脸冷漠,看不出个所以然,于是只好可怜兮兮地望着荆轲。   “自然妥当。”荆轲拍了拍他的肩以示安慰。   沈恩泽松了口气,用眼神示意小厮上前,哎,不管你会不会,都得上了。   小厮如临大敌般慢慢摆好物件,良久抬头畏畏缩缩地看了眼沈恩泽,沈恩泽给了他一个鼓励的眼神,我的命和你的命可都在你手里了。   小厮又看看荆轲,便低下头摆好架势,左手按弦,右手以竹片拨音。   “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返!”   好冷啊,沈恩泽裹了裹自己的衣裳,周围想起悲壮之声,沈恩泽偷偷瞄了瞄,每个人脸上都是悲痛的样子,于是他悄悄伸手在自己手臂上掐了一把,“哎哟……”   他露出同样壮烈的模样,望着荆轲挺拔的身影,要不要告诉他,去了会没命的?但是想了想还是算了,这些都是历史定局,自己还是好好考虑自己的事吧,赶紧找到系统,然后结果了他。   当荆轲上了马,准备扬鞭时,沈恩泽还是冲上前,拉着马绳,望着荆轲视死如归的脸,“万事小心!”后又望了望旁边一脸煞气的应该就是秦舞阳,趾高气扬的知不知道这事儿就毁在你手里?   荆轲对着沈恩泽淡然一笑,大手轻轻拍着他的脑袋,“你自己多保重。”   于是荆轲刺秦王的戏码上演了,一直到演完,沈恩泽都没有找到那系统在哪里。到底在哪里啊,马上燕国就要被灭了,自己可不想就这样无缘无故不明不白地死去啊。   沈恩泽旁敲侧击问过很多人,就连太子丹那老黑着脸的一看就是大反派的哥们自己都试探过,但却毫无结果。   要是这系统故意躲着自己,那天涯海角,我上哪找去?这兵荒马乱的,要是系统一不留神自己挂掉了,那到底算不算是我赢呢?   沈恩泽正考虑着自己的大事时,自家那小厮便匆匆忙忙地跑回来,哦,他叫逝水。   “慌慌张张,慌慌张张干甚玩意儿?”沈恩泽很是不爽。   “秦军攻城了,公子快逃命去吧。”   “什么?”沈恩泽立马站起来,那还得了?他三步并作两步回屋收拾东西。身后的逝水很是奇怪,明明自家公子很爱国的,这个时候不是应该大义凛然英勇就义么?自从上次送完荆卿,这公子就像变了个人似的。难道真是打击太大了?   “你还愣着干嘛?收拾东西啊。”沈恩泽真的觉着有必要换掉这个小厮了,越来越没眼力见。   “公子……难道不为荆卿报仇么?”   沈恩泽停下手中的活,想了想,“你想报仇?”通过这段时间的相处,沈恩泽倒是摸清楚这个小厮了,他可是荆轲的头号脑残粉,当初荆轲死讯传来时,他要死要活还是自己端水端饭地照顾他。   “恩!”逝水重重地点头。   “既然要报仇,那得先留条命吧?”   “是!"逝水再次点头,“公子要为荆卿报仇吧?”   “要要要,快收拾东西。”沈恩泽没好气的答道。突然想了想,问了这么多人,这一直呆在自己身边的人,自己倒从来没问过,明明最后高渐离被抓进宫被秦王弄死了的,这小厮一心想着为荆轲报仇,难不成想让我被抓去?沈恩泽放下包袱打量着这逝水。   “怎么了?”逝水被看得头皮发麻。   “你是系统?”   “公子在说什么?”逝水一脸茫然。   得了,一看这表情就不是,“没什么。收拾完了?”   “完了。”   于是,沈恩泽跟着逃难大军浩浩荡荡出了燕国,当今之际,就是要找个地方躲起来,免得那秦王把自己抓去,自己可就玩断了。   至于找系统的事,慢慢来吧。      ☆、荆轲刺秦王02   沈恩泽带着自家小厮到了一偏僻小镇讨着生计,都快两个月了,什么风吹草动都没有,这系统怎么就不找上门来呢?难道它的目的不是弄死我,夺我菊花,而是想困死我?   真是没天理,自己当初怎么就上当了,来这个没wifi没辣妹的地方。这不前几日见一妹子长得不错想勾搭两句,竟然入了官府,真是丧心病狂。   好吧,自己又被通缉了,改个张二狗的名字都没有逃脱会被秦王抓去的命运,看来自己这次必死无疑了,算了,算了,输就输一次吧,大不了下个世界好好保住自己的菊花。   大牢内——   “公子呀,就算咱们落魄也不至于到了这般田地,公子也不该堕落啊……”自从进了牢房,逝水就一直呼天抢地的,没完没了。沈恩泽想睡个觉都是难上加难。   “你闹够了没有?”沈恩泽厉色道。   逝水见沈恩泽黑着脸立马禁声,但一脸的憋屈总让自己想揍他一顿,沈恩泽撇开脸,眼不见为净。终于不闹腾了,沈恩泽闭上眼准备好好睡个觉。   “公子……”   “又怎么了?”沈恩泽两个眼刀飞过去,吓得逝水两腿一颤,“说!”   “那个……我们会不会被砍头?”   沈恩泽皱着眉头,没好气地说道,“这就害怕了,你不是还嚷着要给你家荆轲报仇么?”   “报仇是一回事,如果死在那上面,逝水在所不惜,可就不想这么不明不白地死去呀。”逝水说道后面声音越来越小。   什么叫不明不白?这你家主子调戏良家妇女被抓了,你就来搭个伴,怎么就叫不明不白了?和着,陪我死就是不清不楚地浪费生命,给你家荆轲报仇雪恨就是大本事哪?沈恩泽用眼神质问着逝水,逝水差点没被这眼神活活烧死。   “那个……公子说过要给荆卿报仇的。不能……说话不算……不算话呀。”逝水一闭眼,横竖还是说了出来。   得,这就是个胳膊肘往外拐的,吃着自家粮,望着别家姑娘,早就说要把他换掉的嘛,看看,一个心慈手软,天天给自己来气,这要是没被别人弄死,倒让他给气死了。   沈恩泽爬到逝水身边,逝水往后缩了缩,低垂着眼不敢看他,沈恩泽说:“当真要给荆轲报仇?豁了性命都不怕?”   逝水一听这话,抬头望了望沈恩泽,眼神坚定地点点头。   “那行。”沈恩泽一摆手,“你把那牢头叫过来。”   “叫他作甚?”逝水问。   “榆木脑袋!”沈恩泽一手拍在逝水脑袋上,“你一个小厮哪懂主子要作甚?”   “哦……”逝水摸了摸被敲得疼的脑袋,站起身走到牢门前,大声唤着牢头。不一会儿,一个胡子拉碴,满脸横肉的胖子走过来,一脸不耐烦,“嚷嚷啥,嚷嚷啥?”   逝水转过头看先沈恩泽。   沈恩泽站起来,慢摇摇走过去,理了理有些杂乱的头发,凑到牢头面前问,“你看出我是谁没?”   牢头嘿嘿一笑,“你?”突然换了脸色,一口唾沫星子脱口而出,还好沈恩泽眼疾手快让开了,牢头一脸嫌弃的说,“你不就是偷人姑娘的小白脸么?”   沈恩泽一听没戏,于是拉过逝水来,理了理他鸡窝发型,扯下头上的几根干枯稻草,“你看看他,知道他是谁不?”   牢头不耐烦挥着大膀子道,“我管你们是谁?有什么屁快放!”   沈恩泽咂咂嘴,露出鄙夷之色,朗声道,“他就是秦王下令悬赏百两黄金抓捕的高渐离!”   “什么?”   “什么?”   二人异口同声。沈恩泽先是挥挥手,示意逝水稍安勿躁,率先给牢头解释道,“怎么你不信?要不你去城外二十里的张家庄,托人将我……他家的筑拿来,弹上一曲方可知晓。”   “当真?”牢头似乎看见了眼前灿灿发光的金子了。   “当真!”   等牢头屁颠屁颠地去汇报情况时,逝水才开口问沈恩泽,“公子这是要作甚?”   “你不是要给荆轲报仇嘛,不去咸阳宫怎么报仇?”   “可公子也不该说我是你呀。”   “这不是为了掩人耳目?我这一调戏良家妇女的浪荡子,谁信我是高渐离?所以,只好让你上了,这样一来,你进了咸阳宫,就凭高渐离在外的名声,秦王也舍不得杀你,只要你耐得住气,不要冲动就好。”   “公子……”听沈恩泽胡乱这么一说,逝水感动得稀里哗啦,说不出话来。   “行了,行了,从现在起我就是你的随从,你就是高渐离!记住,入了咸阳宫一切听我的,不要轻举妄动。”沈恩泽再次强调道,要不然本来该我丧命的,倒是叫你丢了性命,岂不是我亏欠了你?   秦王的势力庞大,咸阳地处行政中央区,来往人多,脉络复杂,消息也应是最灵通的,所以要寻人,当去咸阳。   于是,沈恩泽被一群士兵浩浩荡荡地押解去了咸阳宫。   到了宫里,果然没错,住的就是大宫殿,哪还有什么牢狱之灾?   “公子,公子,你真神机妙算哪。早就知道秦王不会杀了我们。”逝水围着这大屋子打着圈,眼睛都看直了。   “那是自然。”沈恩泽闲暇地坐在大檀木桌旁,喝着上好的西域茶,“而且以后你有的是享不完的福。”   “享福?”逝水不再观赏房屋,而是走到沈恩泽跟前,左顾右盼见没人,便附在他耳边轻声说,“我们不是来报仇的么?”   “噗——”沈恩泽一口茶水喷出去,这人怎么老惦记着这个?明明好吃好喝招待着,怎么还想着那些破玩意儿?见他这势头,要是沉不住气就真的玩断了,于是沈恩泽很是正经地对逝水说道,“报仇的事咱先不急,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得观察好形势,等待时机,别仇没报,倒把自己搭进去,不值。”   “哦。”逝水若有所思,“还是公子思虑周全。”   沈恩泽赞同地点点头,“保不定这秦王会接见你,不管你有多大怨恨,记住心平气和,好好说话。你公子我的命还有你自己的命可全捏在你手里啊。”   “我知道了,放心吧公子。”逝水很认真地看着沈恩泽重重地点头。   果不其然,没出一会儿,恰是午饭时间就有人来通传,要面见秦王了。   沈恩泽跟着那太监一路走去,一路上逝水都在回头观望自己,像是有些紧张,沈恩泽也没有办法只好回他一个安心的眼神。   就这样直到了目的地,沈恩泽才想起自己没有好好看看这咸阳宫,就太监通报之际,他抬头瞄了眼房门——芷阳殿,是芷阳吧,这什么文字看着像是……那就是吧。他稍稍偏头望了下身后的长廊,真特么长,刚才就算自己沿路看了,怕也是看不见风景吧。   “进来吧。”   突然听这浑厚的声音,沈恩泽猝不及防一哆嗦,他向前走两步,却撞上逝水的背,“你倒是走啊。”   “公子…”   沈恩泽瞥见逝水使劲抓着自个儿衣裳的手,骨筋分明,显得有些惨白。这到底是紧张啊还是紧张啊?是要演秦舞阳那一出?   “……”这叫什么事儿,沈恩泽头都大了,“进去!”沈恩泽推了他一把,竟将他推进了屋,他倒吸口凉气,轻手轻脚地跟了进去。   “高贤士不必惊慌,我始皇帝也是惜才之人。”说话者倒不是秦王,沈恩泽抬眼瞄了一下,倒像是个德高望重的大臣,焚书坑儒那个吧?叫什么名,沈恩泽倒是给忘了。   逝水深吸口气要跪下行礼,沈恩泽一看这“主子”都跪下来,我是不是也该跪下?等了下会儿也没见要请逝水起来的意思,自己也心不甘情不愿地跪下去,哎,这以后跪的日子可多着呢。   不过话说回来,这不是说秦王惜才么,怎么也没见他又多礼贤下士啊。   “起来吧。”   这个声音好熟悉,沈恩泽皱着眉头想了好些就是没想起在哪听过。   “你看你这小厮吓的,快起来吧。”沈恩泽还在想自己的事时,就看见一手掺上自己的手臂,把自己扯起来,一看才知是刚才引路的太监,吓死爹爹了,还以为是秦王亲自来扶呢。   逝水被引到桌前坐下,对面就是秦王,他的手依旧往死里抓着自己的衣裳。沈恩泽识趣儿地站在逝水旁边,借着余光瞄了两眼秦王,啧啧,比太子丹的脸还黑,这煞气忒重。   “高贤士车马劳顿,辛苦了。”秦王开口随口说了句把逝水手中刚拿起的筷子都吓掉一只。身边的丫头赶紧上前,换上。沈恩泽见这逝水的苗头不对,难不成现在就想报仇雪恨哪?枉费自己苦口婆心交代那么多。   沈恩泽推了推逝水,示意他不要想那些有的没的,他这才回过神来,“这……这是有些不易,到现在头都有些昏沉,做的不合礼仪的地方,万望秦王恕罪。”   “这高贤士隐居久了,倒还真是不闻窗外事。”旁边与秦王同坐的大臣说道。   “啊?”逝水不知所谓。   “面前这位已不是秦王了。”那大臣点了点黑着脸的九五之尊,“这是秦始皇,该称皇上。”   这才多久?怎么这么快,这秦王就灭了六国,自称始皇帝了?沈恩泽默默在心里算了算,一团麻,索性不算了,管他呢。   逝水恨地牙痒痒,紧咬牙关,一个字都不愿再提。   “虽然我灭了燕国,但还是请高贤士不要见怪,毕竟这五湖四海皆是一家,统一才是正道。”秦始皇举起酒盏,对着逝水说道。   逝水同样举起酒盏,硬生生地挤出几个字,“不怪,不怪。”   “还有你那挚友,荆轲……”   逝水一听这名,本就崩得紧的脸更加僵硬了,沈恩泽连忙摞动两步,用手指戳了戳他的背,逝水抽搐着嘴角,额头上的青筋若隐若现,他苦笑两声没有搭话。   倒是旁边那大臣打了圆场,“皇上今得一贤士,都是高兴的事儿,怎的提那晦气玩意儿?”   秦王勾起嘴角,不像是笑的模样,“听闻高贤士尤善击筑,不知能否演奏一二?”   “车马劳顿,草民这几日睡不安稳,吃不安稳,惶惶终日,面见天颜,也是提心吊胆,今日怕是不能为皇上演奏了。如若奏的不好倒是扫了皇上的兴致。”逝水咬了下嘴唇,放下手中的筷子,抬眼,毫不避讳地迎上秦王的目光,眼底的不甘与怨恨暴露无遗。   本来有些担心的沈恩泽见逝水很是顺利地将自己早些给他的台词有腔有调说了出来,心里便大大地松了口气。   秦王洞悉逝水心里的一切,也不恼,只淡淡地说了句,“那就改日再请先生。”也就草草吃了两口便离开了,顺带着一屋子的丫头奴隶,只留下了引路的太监。   “小哥也坐下来吃吧。”那太监招呼着沈恩泽,“这会儿皇上要去议政,也不会有人来。”他说着便自顾自地坐下来。   沈恩泽看着满桌子的美味佳肴,胃里早就翻腾了,暗地下不知咽了多少口水,本想一屁股坐下来,突然发觉不对劲,这诡异的气氛,他歪头像是想到了什么,开口问道,“有劳公公为我家公子引路,又待我吃喝,只是不知公公如何称呼?”   “赵高。”那人喝了口酒咂嘴道,也没在意。   赵高?这也是个多么熟悉的名字。沈恩泽冲他笑了笑,这才安心坐下来。      ☆、荆轲刺秦王03   吃完了饭,那赵高便带领沈恩泽他两回了来时的宫殿,这下沈恩泽倒是有些闲时和心情到处观望了。这虽说房屋修的好看,但走过的长廊连着路根的地方明显有裂纹,应是雨水浸泡的结果,看来不光是北京城,这咸阳宫的排水系统也是不好不好的。   到了先前住的地方,沈恩泽和逝水进了屋,赵高就站在门外,弓着腰说道,“高贤士就安心在乐清殿住着,有什么事,奴才自会来通报。”说完行了小礼便转身离开。   本想好好看看这宫殿的构造,奈何逝水一张死人脸,搞得沈恩泽一点心情都没有。他将逝水拉倒屏风后面,关了身后的雕花木窗,又放下帘子,躲在一角,才轻声说道,“你知不知道刚才你差点坏了大事?”   “知道。”   两个字倒将沈恩泽活活噎住,沈恩泽合上嘴,将要说的一大通话换成一问句,“那你还这么做?不想活了?”   逝水像是下了很大决心,反抓住沈恩泽的双手,脸色虽然缓和了很多但还是有些狰狞的模样,“公子,现在既然我承载了你的身份,就算你会怪罪于我,我也想借此为荆卿报仇。”   他说着便跪了下去,仰着头,一脸坚决地看着沈恩泽,“公子,荆卿是大英雄,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我们燕国,我早就梦想着这一天,能像荆卿一样给我的国家做些事。公子以前经常教导我,国不复存在,何以为家,何以为人?作为燕国的子民就该于国共存亡!既然现在我们逃出来了,又到了那奸人身边,怎能不雪恨?”   “公子,逝水今儿就借了您的身份,要是逝水殉国了,公子的恩情,逝水只能来世再报。您趁着个机会就逃出去吧。”   沈恩泽本想插话阻止他,奈何他更本不给机会,正当沈恩泽要开口的时候,他又说道,“逝水先在这儿谢过公子的成全了!”说着便将头重重地砸像地面,沉闷的撞击声,连着想了三下。沈恩泽原本想说的话梗在喉中,好奇怪这本就只是一个游戏,为什么所有的感觉都如此清晰?   沈恩泽赶紧揉了揉快要掉眼泪的眼睛,顺便将眼眶里的生理盐水一并带走。他看着逝水脸上浮现出当日荆轲出发的神情,他拍了拍逝水的手,“万事小心……听我说,”他将逝水拉起来,劝说道,“能不能不要着急?至少等秦王除了戒心再说啊,现在我们刚到这里,今天吃饭的时候你的表现又让我们处在了很危险的境地。”   逝水突然抱住沈恩泽,死死地圈住他,“对不起公子,以后逝水不能再照顾你了,您自己多保重。这件事,就让逝水一个人来做吧,我会掌握分寸的。”   “逝水!”沈恩泽发觉情况真是越来越不妙了,想要推开他,奈何自己太弱,真的赴死之心比什么都强大么?   沈恩泽搜肠刮肚地找出好多话来劝说逝水,却都没有作用,他只好放弃,猛灌了两口水解渴,躺在靠窗的榻上发着呆,看来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希望能阻止逝水的送死行为。   二日,那赵高果真又来了,不用说又是游说逝水去奏乐的。   他还没进门就被躲在门后的沈恩泽给一把截住,拉到门外。   赵高受了惊吓,好不容易缓过气来,本想叫侍卫来,却一看是高贤士的小厮,他有些恼怒,“你这是做什么?”   沈恩泽看那赵高脸上竟还没有浮现出该有的奸险小人的神色,于是故作深沉道,“公公来这儿宫里做事有多久了?”   “你问这个作甚?不要挡了我正经事,回头皇上问起罪来,有你掉脑袋的。”说着便又要朝屋里走去。   “别急呀,”沈恩泽拦下他,“我家公子今儿是不会跟你去的。”   “你一个下人做的了主?”   “你就回去告诉秦王,高公子身体不适,不便前来即可。”   赵高见沈恩泽也不像是开玩笑的样子,就问道,“你将我拦下到底要作甚?”   “公公,我家先生的怨气,昨日你又不是没见着,这要是今儿见了秦王,发生什么意外就不好了。想必公公在这宫里做事也有些时日了,到现在也还只是接待不痛不痒的宾客,也没见近身伺候皇上,难道公公不想为自己将来做打算?”沈恩泽心里本想着乱七八糟的大白话,怎么出口就成了文绉绉的模样,弄得自己都有些不适应,难道这游戏还自带翻译系统?   “你这话什么意思?”赵高显然有些吃惊,但还是被沈恩泽的话牢牢套住,“你一个乡里来的山村野夫,怎胡言庙堂上的事?”   “闲话不多说,公公要想给自己一个好的前程,就将我引荐给李斯大人。”   “你要做什么?这李斯大人也不是个人说见就见的,我这小小阉人要见他一面都是难上加难。”   “总之是好事,有利于我更有利于你,就看公公如何取舍了。你只需告诉他是高渐离要见他便可。”   “高渐离?呵呵,你这小厮胆子倒是不小。”赵高讪讪说了句便转头离开了,想必是答应了吧。沈恩泽松了口气回到屋内。见榻上之人安然的模样,思虑着接下来该如何做。自己对这剧情又不是很了解,只得哄一个是一个了。真是,自己的事还没给着落,倒是给卷进这些乱七八糟的事里来。当初自己就该换了逝水的,现在就不会有这么多糟心事儿了。   当真这赵高是个要出大事的料,这才短短两天,李斯便托人带自己去了府上。沈恩泽此去就是想借用李斯之手找到系统。   “你哪来的自信我会帮你?”李斯不慌不忙,甚至有些慢腾腾地吐出几个字,也不看站在大堂中央的沈恩泽,只自顾自地吹着热茶。   “丞相大人烦忧的事,小人有办法。”沈恩泽这会儿倒是挺直了腰板。   李斯拿着茶盖的手顿了顿,“那你且说说,我在烦忧什么?”   “自然是秦王求仙问道,以得长生不老之法的事。”其实沈恩泽对着朝代的时间轴把握不是很清楚,但现下也只能搏一搏了,希望自己在赌场的那点运气没有完全耗尽。   沈恩泽见那丞相大人终于抬眼了,就知道自己押对了宝,“大人对人生长短,不过蜉蝣看得很确切,怎奈皇上看不透,且一直不立太子,这对朝中局势有很大的影响,现下想必已经危及到丞相了。而且,朝中大臣就连丞相您也知道,太子只有公子扶苏担得,所以眼下得要紧事就是让皇上做不想做的那件事。”   沈恩泽停下来,观察李斯的态度,才好把握自己怎么接着说下去,或者说要不要说下去。   “继续。”李斯像是在听故事一样,虽看不出闲暇,但也看不出身有困扰的样子。   “丞相大可推举一位方士,该有的包装,想必对丞相而言不是什么难事,最后这立太子之事就让这位道法高深的方士说出即可。”   “找人的事我自会安排。”过了良久,李斯才放下茶杯,正正当当地回了沈恩泽一次。   这下沈恩泽便松了口气,接下来便只好安安静静地等消息,还要时时刻刻挡在门外,将那些来传唤的太监轰回去,以免逝水去送死。   本来已经够忙的沈恩泽却又被赵高缠上了,原本那些话就是自己胡编的,这下赵高真的来求高升之法,沈恩泽觉得自己前二十几年来都没用过的脑子,这下倒是要被掏尽了。   被吵得受不了的沈恩泽只好将胡亥拱了出去。没办法,自己能记住的就只剩这一个人了。沈恩泽自是备了一套说辞来说服赵高为什么要巴结这个痴呆小儿。   无非三个原因,胡亥是秦王最小的孩子,也是最受疼爱的,他要的东西,要的人是不会要不来的。其二就因为是个傻子,好操控。再者就是登大宝的大事,如果胡亥当了皇帝,这江山不就是操控者的么?   听了沈恩泽的分析,赵高像是吓得不轻,原本自己只是想以后有条好走的路,有个好看的面子,却没想到沈恩泽的野心是这般大,亦或者说这其实是自己的野心,只是不敢想而已。   沈恩泽对他说这么多其实也是无奈,谁叫自己历史没学好,人名没记得几个呢?   正当说话间,沈恩泽却得了个消息,这逝水没被看好自己跑去找秦王了。沈恩泽慌慌张张地撇下赵高回到乐清殿,却没了人影。果然自己一刻不在就误了大事。   沈恩泽抹了额头的汗,又跑了出去,到处打听逝水的去处,后来才知他与秦王在长安殿,可当自己到了长安殿门口时,却发现那里守了很多侍卫,自己只得在外面看着,没过多久就看见像是太医打扮的几个老者从里面神色慌张的出来。   难不成逝水动手了?沈恩泽的心咯噔一下,不知道是什么心情,只想赶快知道里面发生的事。   沈恩泽正寻思着,就看见秦王从殿里出来了,后面跟着几个人抬着类似担架的东西里面躺着一个人……逝水!   沈恩泽冲上去,却被拦住。   秦王挥了挥手,周围的侍卫退下后,沈恩泽才得以上前,见躺着的那人脸色惨白,却还有气息,身上也没有受伤,只单单是那蒙着白布条的眼睛,有些渗出了血。   他的眼睛怎么了?沈恩泽想伸手触碰,手却悬在半空,都不敢接触逝水。他转过头,眼色凶狠地瞪着秦王的后背,这得要多残忍的人,才会夺了别人的自由和光明,让人行尸走肉般活着。沈恩泽咬牙切齿,想迈开步子走到秦王跟前质问他,但奈何自己像是被施了法术一样动不了,也叫不出声,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人走远。      ☆、荆轲刺秦王04   沈恩泽带着懊悔和不甘,不分昼夜地照顾逝水,终于两日后他有了意识,待有些清醒后才说,“公子想必见我这样很伤心吧。公子不必伤心,这眼睛是我自己弄瞎的。”   “你在胡说些什么?”沈恩泽将手中的方帕丢回盆中,问道。   “公子不是说秦王对我们还心存戒心么?现在会没有了吧?”逝水趴在床沿上,仰着头,努力寻着沈恩泽的方向,哆嗦着嘴唇说道,“这样的我在他面前怕是连一只蝼蚁都不如。”   “……”原来是这样,沈恩泽不想言语,因为自己不知道还能说些什么,逝水变成现在这样,自己最逃不了干系。他只好闷闷得将湿了的方帕搭在逝水的额头上,捻了捻被子角,给逝水倒了杯水喝。   逝水躺在床上,手中抓着沈恩泽的袖摆,“公子,我知道自己来日不多,也不会想着苟延残喘活着,所以……”逝水扯了扯手中的袖子,方才接着说,“有些话,就算公子不爱听,我也要说。不说……心里不快。”   沈恩泽不搭话。   逝水便自顾自地,“现在的公子真的让逝水很寒心。但是,逝水又是个糙人,也许公子这么做,有自己的原因,奈何逝水看不懂。只是为荆卿感到不值,毕竟……”逝水停顿了很久才说,“毕竟他最在乎的只有你罢了。”   沈恩泽一愣,感情这荆轲和高渐离就是一对基啊。   “罢了,如果逝水能替公子报了仇,也算是还了荆卿的情义,公子日后也不怕愧对了他。”逝水说完,嘴角满是笑意,那种笑很淡然,就像是放下了所有,却又得到了所有的样子。   “所以你要为荆轲报仇到底是为了什么?”既然你说荆轲在乎这高渐离,而你自己又是高渐离的小厮,荆轲的脑残粉,按理说,高渐离活不到现在,你早该毒死他才对呀。沈恩泽的大脑快速运作,终于得出一个很大的疑点,也将它抛了出去。   “你猜。”短短两字,逝水依旧说的云淡风轻,但沈恩泽明显察觉到这语气里绝对有很多他不愿提及的东西。也许是沈恩泽内心烦躁,所以那蒙在逝水眼睛上湿了的白布条,他却也没有注意。   沈恩泽知道他不愿多说,也不强求,约莫半柱香的时间,逝水躺在床上一动不动,沈恩泽以为他睡着了便站起身活动活动,不曾想,逝水的手还勾着自己的衣袖。沈恩泽正准备去拉开时,却又听见逝水微弱的说了句,“我知道公子是在乎他的。”   沈恩泽看向逝水的脸庞,安静地像什么话也没说一样,沈恩泽都快怀疑自己幻听了。   就这样逝水眼睛养了一个多月的时候,沈恩泽就听说了一个很震惊的消息,这赵高都坐上了中车府令的位置了。果然英雄和奸人都是不可多得的人才。   而这赵高也奇怪,三天两头差人来说要好好感谢沈恩泽这指路之恩。沈恩泽被烦得没办法,加上这逝水又说他一个月来都在照顾自己,没有出去走动走动,硬要他出去。   本来沈恩泽是放心不下逝水的,可又想想这一个月来逝水对报仇的事只字未提,也许是忘了吧。于是沈恩泽便自欺欺人的去了赵高府上。   如果沈恩泽再坚持一点,或许就不会发生后来的事,自己也不会懊悔得想要砍人了,当然这是后话。   这天,沈恩泽在赵高府上逍遥快活的时候,自己安排在逝水身边的小太监就跑来告诉自己逝水不见了,这时,沈恩泽才意识到自己犯了个天大的错误。   他扔下酒盏,推开挡在自己面前的宾客,舞女,朝咸阳宫冲去。赵高见状也跟了上来,也多亏了他,一路上才通行自如,直到了长安殿。   沈恩泽跌跌撞撞的进了内殿,却不料被门栏绊倒,正当自己要爬起来的时候,就看见逝水从挂满帘子的床上衣衫不整地滚落下来。   “逝水!”沈恩泽忙唤了一声,却看见秦王提剑拨帘而下,站在逝水边上,俯视着他。逝水听见了熟悉的声音,仰起头到处张望,寻着这声音,他嘴角的血,顺着脖颈流到了锁骨处。   “逝水!”沈恩泽叫着正要爬过去却见秦王的剑指向了逝水的脖子,沈恩泽愣在原地。   逝水伸手摸到了剑,手便死死地握住,手掌被锋利的剑刃割破,血顺着剑尖滴滴落在地毯上,很快消失不见。他仰着头,对着秦王说道,“你放过他!你让他走!你说的事……我,我答应便是!”   秦王听到这话,脸色有些缓和,“可以。”说着便蹲下身来,托起逝水的下巴,“既然你答应,那么这个游戏就结束了,我干嘛要多杀一个人?那可都是我的能量虚构出来的。”   沈恩泽本想问逝水答应了秦王什么,还没问出口,听了秦王这话,脑袋便轰的炸开,他说话的语气和内容……他是系统!   他是系统!   千算万算,原来故事的情节总会让该见的人相见。   沈恩泽沉住气,趴在地上观察形势,可无论怎么看,自己这细胳膊细腿,就算在健身房练过那也只是为了保持身材,自己这样上去,铁定是救不了逝水还搭上自己。   逝水拍开掐住自己下巴的手,转过头,很是艰难的摞动着身子,他感受着沈恩泽的位置,冲着沈恩泽大声叫嚷道,“走!快走!”   沈恩泽看着歇斯底里的逝水,无计可施,身体像是不听自己的,反而成了逝水的,行了他的命令。飞奔在长廊上的沈恩泽脑子里还是一片浆糊。逝水会死吧?他会死吧?   那自己为什么还是会跑掉?   沈恩泽跑着跑着,不知跑了多久,直到周围的事物都开始变得模糊。这不过是个游戏,为什么自己的心会这么痛……   沈恩泽做了一个梦,梦见了很多以前的事,那都是关于逝水的。耳边全是逝水的声音……   公子……   公子……   在梦里他弄明白了一件事。那便是逝水暗杀秦王时的身份是自己的,也就是说他豁出了性命,成全的是自己的名声。   而那日,逝水看似云淡风轻的一句“你猜”其实是这世上最俏皮的情话。      ☆、荆轲刺秦王05   沈恩泽断然不会接受这份情义,而且自己也要不起,那份情义是逝水留给高渐离的。所以那封信,沈恩泽不敢拆开。   现实中的沈恩泽虽然活了二十几年,却没有碰见一个像逝水一样真心相待的人,尽管他从未表现出来,但心里还是看得真真的,那些人为什么接近自己,为什么讨好自己,除开女人不说,就算是兄弟,也遇不见这样的。   难道是世态炎凉,人心不古?   沈恩泽看不明白,想不透彻,他自己也从未想过要把这些事情弄明白。人活一世有几个春秋,在他的世界观里,什么都比不上吃喝玩乐。   但这次却不同了。   沈恩泽醒来时,发觉自己躺在一装修不错的房间里,虽说不错,但还是差自己先前住的乐清殿些许。也罢,也罢,只要没有被秦王抓去吃牢饭就好。   沈恩泽拍了拍自己有些昏沉的脑袋,摞动腿脚,想去桌边倒杯水喝。这时有个约莫十三四岁的小丫头提了饭盒子进来,一看见坐在床上的沈恩泽,就撒了欢似得往外跑,“府令大人,府令大人,沈公子醒了!”   府令?沈恩泽锁着眉头想了想,原是赵高。看来自己现下是安全的。   不出一会儿,也就沈恩泽提杯喝水之际,赵高就火急火燎地携着众人进来。他招呼身后的大夫来给沈恩泽号脉,却被沈恩泽制止。   “还是让郎中给看看吧。”赵高上前,脸上全是担心之色,“你都昏睡三天了。”   “三天?”沈恩泽吃惊,“逝……我家公子呢?”   赵高眼神躲闪,蠕了蠕嘴,像是不愿开口的样子。   “但说无妨。”   “高贤士刺杀天子未遂,被……赐死了。”赵高说着便看看沈恩泽的脸色,却依旧如先前般惨白,其他的倒也看不出什么。   沈恩泽早料到这样的结局,不过是想让这痛楚来的更确切,让这怨恨来的更凶猛。这样的心绞让自己有一种被狠狠重视的感觉,虽然这种感觉今后不会再有了,许是自己贪念吧,哪怕一小会儿。   “他被葬在哪儿?”沈恩泽过了良久,才淡淡地开口问道。   “这不能告诉你……”赵高隐忍着很多不快,“你被通缉了。”   “什么?”沈恩泽不解,当初秦王答应逝水放过自己的,不是说这天子的话说出就收不回么?沈恩泽理了理头绪,当时秦王说出那种话的时候,显然是断定逝水就是自己,也就是说,作为系统的他知道自己的角色,知道自己扮演的是高渐离,却不曾想自己和逝水掉了包,而现在杀了逝水才发现,真正的高渐离还没有死。   所以,自己被通缉了。   正当沈恩泽为自己的事而忧心时,赵高又告诉了他一个更加烦心的事,那便是赵高的处境也很不利,大公子扶苏察觉动静,已经开始动手了,而朝中势力不用说全都是支持他的,所以,赵高现下怕也是自身难保了。   “沈公子,其实,当初你指这条路时,我早就猜到了有这般结局。”赵高苦笑,“不过,我也知道,坐上了这样的位置,才有机会帮到你,所以,你看,现在就是这个机会了。”   沈恩泽早就察觉这赵高不对,然后再看赵高的表情动作,以及他遣退众人后对自己说的这番话,以他十多年泡妞经验,很明显地察觉到诡异的氛围,于是他恰当地制止了赵高。   这个系统真是花样百出,什么乌龙都能整出来,不过沈恩泽忘了,当初是谁要角色属性时说的人见人爱,花见花开,男女老少通吃……   “你现在没有退路了。”沈恩泽做了个禁声的动作,自己开口说道,“秦王还信任你么?”   “信,不过他在朝中的势力日趋微弱,现下都不知道还剩下几分。”赵高认真地回道。   “既然信你就还有机会。”沈恩泽松了口气,“现在就要看你是选择他还是选择我了。”沈恩泽知道自己这样很卑鄙,但以前自己总被别人玩弄感情,这一次,就当是还清自己。   “公子这话是什么意思?”赵高不解,但显出了该有的兴奋。   “我和他,只能活一个。就看你的选择了。”沈恩泽直勾勾地盯着赵高的眼睛,直到那人的视线移向别处。   结果虽有些迟疑,但还是不出所料。现在,沈恩泽就该去看看丞相大人了。   丞相府内大堂之上——   李斯依旧正襟危坐在主位,悠闲地举着茶盏,用茶盖刮着杯中浮在水面上的几只茶叶。   沈恩泽站在当堂中央也不说话,挺直腰板,他在等,等李斯先开口问他。   一炷香的时间,李斯品完茶,放下盏子,抬了抬眼皮,上下打量沈恩泽,“圣上到处抓你,你倒自己送上门来。”   “我来,”沈恩泽迎上李斯的目光,成竹在胸,“是为了救大人一命。”   李斯讪笑,“此话怎讲?”   “上次草民为大人献的计策想必是很好用,所以大人才会毫不犹豫地接见我。不过现在,我却要告诉大人,那个计策会要了您的性命。”沈恩泽察言观色,小心翼翼地说着,“自古来,新君立,天子的刀最先指向地便是一直扶持自己,出谋划策助自己登上宝位的功臣,而公子扶苏聪明如许,自当明白这个道理,而大人您,也自当明白这个道理。”   “万事俱备,蓄势待发,你现在来给老夫说这些话是和用意?”   “用意我一来就说了。大人现下只有一条路可走,就是假传圣旨,立胡亥为帝。”   “大胆!你明就是戴罪之身,现下又要妖言惑众么?”李斯拍案而起。   “是不是妖言,大人自己心里清楚。”沈恩泽说罢,便作势要转身走掉,刚跨出三步,沈恩泽本是提心吊胆,现在倒不必担心了,他大步流星出了丞相府。   秦王疑心很重,所有的吃穿都有人专门伺候,外人根本不得近身,自从逝水死后,他身边的戒备就更多了,但却忽略了赵高。所以,成败在此一举。   李斯那边没有确切消息,态度很不明朗,不过正是这样,沈恩泽才敢下了决心,用毒。   这日本是天朗气清的日子,沈恩泽却活在恐慌中,因为自己乔装改扮在赵高的协助下混进了秦王巡游的队伍。本来赵高劝说过他,让他不要跟来,会很危险,但他自己知道,秦王的命必须丧在自己手中,自己必须亲眼看到秦王的暴毙。   赵高利用秦王的信任和李斯的不闻不问,在巡视过程中换掉了所有秦王近身伺候的人,因为秦王的饮食都是有人试毒的,所以只能用□□。   于是,游戏结束的那天来了。   沈恩泽轻手轻脚地摸进秦王的车帐内,珠帘后面的人似乎是在打盹,沈恩泽本来很小心地撩动珠帘,却不料还是惊醒了那人,“谁?”   沈恩泽见他恍恍惚惚地睁开眼,自己便大大方方地站在那人跟前,“你不是一直都在找我么?”   秦王皱着眉头看清来人,大惊,准备拔剑而起,唤人而入,奈何一点气力也使不上,他正疑惑时,沈恩泽说道,“你中毒了。还有,你猜的没错,我才是高渐离。不过太晚了。”   沈恩泽夺过他手中的宝剑,佯装细细端详。   秦王扯着嘴角笑,看不出是个将死之人的样子,“好,这局算你赢。”   “还没完呢。”沈恩泽把玩着手中的宝剑,手指划过剑刃,当真锋利无比,他的眼中充满阴霾,抬眼望向秦王的那一瞬间,眼底尽是杀伐之气,他举起手中的剑,刺向秦王的胸口,血立即溅到自己的脸上,他强迫自己极力忍耐,虽然自己的手早已不自觉地颤抖起来。   “你……”秦王伸着食指,指着沈恩泽。   “这一剑是为逝水!”   刚说完这句,耳边响起秦王的声音,好魔性。   【游戏结束,你赢了】   【哔哔】   刺眼的白光一闪,沈恩泽被拽入无尽的黑暗。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个故事结束了,是正剧的模样,男主和系统小攻的交涉不多,所以下章就让男主和小攻檫出火花吧2333 小天使们记得点收藏鼓励鼓励码字菌咯   ☆、小剧场:逝水有话说   各位看客,大家好,我是逝水。   我现在在忘川河畔,三生石边上,我准备在这石头上做个记号,好让我家公子寻着我。马上就要上奈何桥,转世投胎了。这会儿,我知道大家有些许疑问,当然我会回答你们的。   首先就是关于我家公子的,我是给他写了封信,那封信我早就写好了,只是一直不敢给公子,直到公子遇见了荆卿,我也没敢动作。   那封信当然是表达我自己对公子滔滔不绝的倾慕之情啦,写的很矫情,也只有我不在了才敢给他,只是不知道他看没看,或者看了又是怎样想我的……嘤嘤嘤,好羞射,要是公子嫌弃我就不好了,怎奈他一心将我当近心之人,而我却时时想着要睡他……真是好难为情呀。   还有就是关于公子与荆卿夜夜私会的事,我是想过给荆卿下药的,只怪他们那夜动静太大……啊,天杀的,咱不说这事儿了,喝了孟婆汤能忘记这挥之不去的记忆就是我现下最期待最痛快的事儿了。   最后一件,就是我到底答应秦王什么了,由于剧情需要我不能说,嘤嘤嘤……   呀,马上轮到我了,话不多说,大家有缘再会,白白~ 作者有话要说:  下部分是关于赵合德的故事,当然是男扮女装了,如果把赵合德变成男的,看客有什么不适就叉掉好了嘤嘤嘤~ 听说要有萌点才是王道,奈何码字菌是个正经的人,所以只能鹦鹉学舌试试咯,学的不好大家不要见怪23333 小天使们可以多多灌水提意见呢   ☆、祸乱未央宫01   当沈恩泽感觉失重感逐渐消失时才试探性地抬起眼帘,周遭一看,漆黑一片,仅有束亮光,和先前初入系统时一模一样。   “喂,你怎么不说话?难道真被我一刀捅死了?”沈恩泽对着这空旷的地界大声嚷嚷道。   【没有】   “既然我赢了,那么你该兑现承诺了吧?”   【当然,不过你恶意中伤系统,所以交易减半】   “什么叫交易减半?你当初可没说不能……嘿,怎么就成了我恶意中伤你?”沈恩泽不服气,地痞般抖着腿,“我那不是为了试验看你死透没有啊,假如那□□不起作用呢?你说是不是?”   【这和你当时说的理由不吻合,故意欺骗系统,交易为零】   “我……”擦你大爷,“和着,这就是霸王条款,什么都由你说了算,对不对?反正我又出不去。”沈恩泽心里鬼火冒,奈何无处发泄,毕竟现在自己的身家性命还在这系统的手里,万一把人家惹急了,来个玉石俱焚,自个儿把自个儿给烧了怎么办?   【对。】   听完冰冷冷的一句,沈恩泽真是后悔当初自己怎么就没有刺它一百零八个窟窿,“你想怎样?”   【再来一局。】   沈恩泽勾起一边嘴角,啧啧两声,“恐怕不是一局,是想赢一局吧?”   【对。】   这系统回答得干净利落,还满口实话,弄得沈恩泽有些手足无措,“嘻,要不小爷就大发慈悲让你一局如何?”   【当真?】   哟,这系统还会问句,不简单,沈恩泽感叹一番。   【你可别忘了自己下的筹码。】   沈恩泽细细一想,倒是想起来自己要是输了可是菊花不保的大事,这才有些警惕,再看看刚才要是一疏忽,自己这风流无处,备受夸奖的一号差点就变成零号了,沈恩泽顿觉后脊一阵寒意,他不禁打了个冷颤,“那咱还是真刀真枪干一场吧。”沈恩泽话锋一转。   【系统准备】   【准备就绪】   【等待进入】   “诶,等等,这次不用选什么属性啥的?”沈恩泽问道,想起上个世界自己嘴欠要什么男女老少通吃,接过却被一个阉人看上,想来实在有些不快。   【请输入要更改的属性及世界模式】   “世界模式啥的就不改了,人物属性的话……”沈恩泽想了想,选择了自己最缺的一样东西,“我要一个真心相待的人。”   【格式不符,请输入人物属性】   诶?好像是不太对,那要怎样准确表达呢?沈恩泽摸了摸自己的鼻梁,略一思索,“有完全吸引一个人的魅力。”恩,就是这样,虽然这样说有些奇怪。   【属性更改完毕,正在生成世界】   【哔哔……世界生成完毕,准备进入】   “诶,等等,上个世界逝水答应了你什……啊啊啊啊啊!”沈恩泽突然想起了这件事,自己还没问出口,就被一股力量拽了下去,擦,猝不及防哪。难道穿越就不能是一个慢动作,一定要这么丧心病狂么?!   沈恩泽一个鲤鱼打挺惊坐起,眨眼一看,这是自己瞎了还是依旧在系统里?怎么黑压压的什么都看不见?沈恩泽伸出手掌,在自己眼前翻了翻,果然伸手不见五指。   “有人么?”沈恩泽试探性地唤了声。   “有人么……人么……”   沈恩泽一哆嗦,这回音好渗人,看来自己是在一密不透风的小黑屋里……难不成是地下室爱死爱猛实录?沈恩泽伸出爪子摸向自己的脚丫子,又在自己身上胡乱摸了摸,没有锁着,也没有捆着,看来不是。吓了一跳,真是。沈恩泽松了口气。   那这到底是哪?自己身上穿着的倒像是光滑的绸缎,这袖口,衣领,还有裙摆……好吧,又是古代。   沈恩泽再次鼓足勇气,捂住自己的耳朵大叫,“有人么?”   “人么……”   怎么还是有回音,沈恩泽咧着嘴,抱臂上下抹了抹,怪冷的。   “姑娘就不要白费气力了,只要姑娘不松口,皇上是不会放你出来的。”门外响起一公鸭嗓。   姑娘?沈恩泽瞳孔放大,慌忙探向自己的XX,呼,还好,还在。不过这太监怎么把自己称为姑娘?难不成这屋子里还有别人?沈恩泽把眼睛瞪得再大,或是眯得再小都无法看清这屋子里的物件,于是只能顺着刚才那公鸭嗓的来源摸索着过去。   爬了没多久,沈恩泽便摸到了墙壁,他敲了敲,响起老年沉木的“笃笃”声。   “姑娘省点气力吧,洒家劝你还是从了皇上,这未央宫还不是说是个人就能进的,天下都是皇上的,姑娘这般抵抗,真真是在折磨自己哦。”   谁要折磨自己?沈恩泽不屑,他捏住自己的喉咙,清了清,“我想通了,你们把皇上叫来吧。”   “得。这不就成了。”   沈恩泽听见远去的脚步声,自己便靠着墙壁席地而坐,挠了挠头,顺顺头发,一会儿出去也好有个人样。   开门的一刹那,明媚的阳光射进来的时候,沈恩泽有些不适应地挡了挡。他揉了揉眼,见一群人移着小碎步进了屋,端端正正地立在两旁,中间留了一条刚过两人的道。   那些人这才站正,就有个人顺着这小道进了门,沈恩泽最先看到的是这个人绣着腾龙祥云图案,在衣摆中若隐若现明黄的鞋子。   沈恩泽一路往上看去,刚看到脸,那人也站住了脚,毫不避讳甚至有些侵略性地俯视着沈恩泽,其实沈恩泽最讨厌别人用这种眼光看着自己,还踏马是俯视,不过这次不同,因为这个人……是天子,一个不小心脑袋抽了就有可能要了自己小命的男人。   于是当那人问自己是否真的想通的时候,沈恩泽忙不迭地狠狠点头,像小鸡啄米一样。   哦,忘了说,那人生的两道剑眉,由于背光的缘故,眸子漆黑,挺鼻薄唇的模样,看上去和秦王有些相似,只是少了些许血腥气息,多了几分人情味。当然是和秦王比起来,要是和旁人,那这人也是个犯了煞气的主。   沈恩泽正观察着眼前这人,却不料这人突然伸出手来,沈恩泽防备地往后缩了缩,看清楚后才发现那人是要扯自己起来,于是沈恩泽识时务地将自己的手搭在了那人的大掌中。   那人并未对自己说话,而是吩咐身边的人拾掇出房屋,以供自己住。然后就一直拉着自己的手在这偌大的宫中到处走,云里雾里也不知道去了哪。   沈恩泽正寻思着怎么开口问时,前面这人便停了脚步,沈恩泽一个没注意便撞到他背上,沈恩泽倒吸口凉气,慌忙要开口解释。却不料那人转过身,大手抚上自己的额头,轻轻……揉了揉?!   沈恩泽惶恐!   巨惶恐!   如此暧昧的姿势,想必这九五之尊还不知道自己是个男儿身吧?这身体的主人早先宁愿呆在小黑屋也不愿出来也是怕这皇帝知道真相,大发雷霆弄死自己吧?所以,自己为什么要作死出来?沈恩泽懊恼至极,果然那系统为了报复自己,所以给自己来了个这样的开场白。   “你在想什么?”   沈恩泽兀的听见头顶传来声音,他抬眼望去,以最快的频率摇着头,眼睛瞪得像铜铃。   “那朕刚才说了什么?”   还是摇头。沈恩泽僵直着身子,都说伴君如伴虎啊。   “你抓得朕手疼了。”   沈恩泽这才想起自己和皇帝手牵着手,而由于自己的紧张,竟不知不觉地加大了手上力道,他立马甩开皇帝的手,“对不起,对不起。”突然又发觉这个做法不对,皇帝的手是说甩就能甩的?他又慌忙抓住早被自己捏得有些泛红的手掌,捧到嘴前,“我帮你吹吹,就不疼了……”边吹还边偷偷看那人的脸色。   “不疼了。”   听到这句话,沈恩泽才直起腰板,活动活动自己的腮帮子。那人抽回自己的手搭在沈恩泽的脑袋上揉了揉,“跟朕进来。”   沈恩泽不明所以,随着那人进了屋,却觉着这屋内湿气环绕,且比外头温热,过了屏风,沈恩泽这才清楚,原是一温泉,想必这屋子底下就有热源,难怪这般湿热。   温泉?!难不成这皇帝要和自己鸳鸯戏水?沈恩泽倒退两步,转着眼珠想怎么脱身或者说是推辞。却不料正宽衣解带地那人突然回头望自己,“要朕帮你?”嘴角尽是戏谑的味道。   沈恩泽摇摇头,“我……能不能不洗。”   “不能。”短短两字脱口而去,显然是有备而来,料到沈恩泽会这样说,于是心里早就想好了台词。   沈恩泽抓着自己的衣领,扶着屏风,慢慢往后摞动。   “同为男子,现下知道朕是天子了,倒害羞起来不成?”   什么?他知道自己是男的还这般?原来是个断袖皇帝。沈恩泽本想着可以放下心来,突然又担心起自己的菊花。看看他的气场,再看看他的势力,怎么样都是自己被压啊。他哭丧着一张脸,直到那人下了温泉,自己都还未动作。   “还不下来?”这是反问句?这是祈使句?不,这是命令。   沈恩泽咽了咽口水,三下五除二地扒掉身上的衣衫,他这才发现自己穿的是女装。 作者有话要说:  改编得有点厉害,小天使们就当架空看好了桑~ 小天使不妨点个收藏23333   ☆、祸乱未央宫02   沈恩泽下了水,明明是阳春三月惠风暖,尚且加上这雾蒙蒙尽显热气的温池水,本该通体舒畅,然而沈恩泽却一个寒颤接着一个寒颤。他轻手轻脚地摞到边角上,不敢动作,时不时警惕地瞄向隔自己约莫五步远的天子。   每观望一次,沈恩泽都尝到了赤果果的目光,恨不得将自己生吞活剥了一样,可是这皇帝怎么就不动手呢?擦!小爷可没想着让他动手,千万别过来,千万别过来。沈恩泽在心里碎碎念。   于是,那人就没有过来,而是伸着手,像是唤着小狗小猫一样,“合德,到朕这儿来。”   “……”沈恩泽心里一万个不愿意,但身体却鬼使神差一样动作起来,如此一看,自己的求生本能还是很强大的。   沈恩泽龟爬,终于在离那人还有一步远的地方站定。那人倒是没有多说什么,而是大大方方地移了尊驾,和沈恩泽差不多都胸贴胸了,沈恩泽身体本能地往后仰,就是那种欲迎还拒的模样。   男人轻点手指,划过沈恩泽的锁骨,“玉骨生凉粉汗轻,冰绡拂拭雪肌明。”   沈恩泽大气不敢出,水底下的手早已握成拳头,却不敢挥出去。   “可以抱抱朕么?”   沈恩泽咬着牙齿,挤出几字,“我能说不么?”   那人轻笑,脸颊竟显出浅浅的酒窝,是的,沈恩泽没有看错,生在帝王家的人难道不该这般美貌么?沈恩泽本是一脸怨妇模样,却不曾想自己看入了迷,这当儿,那薄唇轻启,“当然。”   沈恩泽握成拳的手有些松动,却听见那人又说,“那便换朕抱你吧。”沈恩泽还没反应过来,那人的手臂便环上了自己的腰,沈恩泽在这暧昧的姿势中僵住,不知如何动作,难道自己的菊花就要交代在这儿了?沈恩泽除了苦笑就只有苦笑了。   那人的下巴抵在沈恩泽肩上厮磨,冷不防地张嘴咬了沈恩泽一口,沈恩泽虎躯一震,身体的各个毛孔像炸开一样,周遭飘忽不定的气息让他的大脑险些缺氧,正当自己快忘记呼吸时,耳边便想起那人的声音,“你若不愿,朕决不强求。”   尔后,直到男人离开温泉,沈恩泽都没有反应过来,这段记忆像是空缺了一样。他木哒哒地走到离自己最近的那个吐水龙头下,温热的泉水蒙头而下,沈恩泽这才清醒几分,便顿觉自己被耍了,男人的花言巧语自己不是应该最清楚么?   刚才那人说自己不愿意便不会强求,那他抱自己算怎么回事?呵呵,吃了豆腐还装正人君子,哎,要是那些小姑娘恐怕早就被他深深折服了。不过,谁让自己是经验丰富的泡妞高手呢,所以,那人的话是不要信不要信的。   沈恩泽将自己洗干净后猛然发现,这里没有一个人了,难道自己又要穿那地上脏兮兮的女装,沈恩泽捶了下水面,这时便走进来一个低着头毕恭毕敬的小太监,手中还拿着衣裳,不过那红红紫紫的样子,看来又是女装。   “姑娘换洗的衣裳,奴才给您拿来了,就放在这衣架上,奴才去外面候着。”说罢便将衣裳整整齐齐地搭在衣架上,行了礼,依旧眼皮不抬地出去。   沈恩泽只好再次运作大脑,得出一个结论,自己男儿身的身份只有皇帝知道,而且他还刻意隐瞒,的确,作为一国之君,悠悠众口还是不得不防。   沈恩泽胡乱套上衣衫就出去了,见那个小太监站在门口,本想上前搭话,那小太监的耳朵倒是灵敏,听见响动便微微抬了眼,小步移到沈恩泽跟前,弓了弓腰,“皇上这会儿在昭阳殿议事,姑娘可稍候片刻,待皇上回来便可一同用膳。”   沈恩泽侧着头,想看清这小太监的模样,奈何那人的脸都快低到衣领里去了,刚才这小太监看自己的时候,眼皮没抬多少,想必也就只见了自己的脚,这古代的尊卑有别真是太强大了,沈恩泽想了个办法让这小太监抬起头来,他说:“你知道我是谁么?”   却不料那小太监还是低垂着头,字正腔圆地答道,“姑娘乃赵飞燕,赵昭仪的同胞妹妹,三日前由赵昭仪引荐入宫,名唤合德。”   沈恩泽倒是来了兴致,“你不看就知道?”   小太监愣了下,稍稍抬眼一瞄,又迅速低下头,“是姑娘。”   沈恩泽本想在玩笑两句,一抹阴影笼罩过来,沈恩泽望去,玩断了,这皇帝什么时候不动声响地到了小太监身后?沈恩泽一脸不可思议地望着他。   “合德好兴致。”那人勾起玩味地一笑,眼底尽是宠溺,奈何沈恩泽看不明白,只当是背着光的皇帝浑身充满危险的气息,特别是在这小太监听见身后的响动立马跪在地上哆哆嗦嗦,说不出话来的时候。   于是,沈恩泽在惶恐中度过几日,又在试探中度过几日,这会儿便完完全全成了宠冠后宫地赵氏美人了,沈恩泽在外人面前做的有模有样,但和皇帝独处时却时时防备着,千万不要擦枪走火。   沈恩泽摸清状况后,便着手找系统的事,然而人海茫茫,这种事,也只能求助于这四海之主,但自己要怎么开口?这可是个顶顶的难题。   直到封婕妤那日。   “你明知我是男子却偏要封了婕妤,羞辱我!”沈恩泽故作恼怒道,“这要是别人知晓了,该如何看我?”   “别人不会知道的,你只是平胸而已。”天子刘骜好整以暇地坐在靠窗地案几边,瞧着湖边那对打情骂俏的鸳鸯。   “我不是平胸,我是男子!”沈恩泽走到那人跟前,撩开下袍,直直地露出亵裤,抢回那人的视线,“我可是带把儿的!”   “既然你那么怕别人知晓,那朕帮你卸了那玩意儿如何?”天子玩味地望向沈恩泽,等着他的回话。   “你……”沈恩泽这下倒是真的恼怒了,但却不知如何对答,只得跳脚,过了好歇,他才将交换条件抛出来,“做这个婕妤也可以,不过你得帮我找个人。”   刘骜浅浅一笑,站起身,捏住沈恩泽脸颊,“寻人便寻人,何来这套说辞,难不成朕还有什么不依你?”   正巧这时,那些祝贺的妃嫔也来了,瞧见这一幕,嫉妒的嫉妒,愤怒的愤怒,唯独一身形缥缈,眉眼间顾盼生情的人儿,一脸欣慰的恬笑。那便是赵飞燕吧,沈恩泽望着他,嘴角也跟着上扬。立即迎了上前,拉住那人的手,“姐姐。”   “哟,这姐妹情深也不该忘了规矩吧?”耳边响起一醋酸味儿,沈恩泽扭头看去,一满身珠翠,头顶毕钗的贵妇,“皇后万安。”   “这赵婕妤深的皇上恩宠,也万望不要忘了众姐妹呀。”人群中叽叽喳喳,全是女人们酸溜溜的冷嘲热讽。   沈恩泽招架不住,便以身体不适打发走了众人,临走前赵飞燕叮嘱着沈恩泽让他抽空去一趟倚兰殿,沈恩泽点点头应下。   于是沈恩泽在独自欣赏完这亭台楼阁,烟云花鸟的深宫美景后就去了倚兰殿。为什么说独自呢,当然是那天子刘骜怕沈恩泽的身份被识破所以万事小心,一般旁人不得近身,只留有暗卫随行,   就连沈恩泽住的温玉殿,平日里除了沈恩泽召唤,伺候的人也是半分都多呆不得。   “姐姐唤我来所谓何事?”沈恩泽一见到赵飞燕便直截了当地问,这赵飞燕当初在那么多妃嫔面前急急说出也不避讳,想必是拖延不得的大事,当然了,对于这游戏里的人是大事,但对于沈恩泽却连欣赏风景的差事都不如。   不过这当儿,演戏还是要有演戏的样子。   赵飞燕像是飘了过来一样,拉住沈恩泽的手,将他带到内堂,招呼他坐下后,才徐徐开口,“合德怎的病了这些时日?”   “不碍事。”沈恩泽接过茶盏,对着赵飞燕露出纯良无害的笑容,看来就算是同胞姐弟这客气话还是免不了,正当沈恩泽想直插主题时,映着火般红莲的屏风后面走出一人,沈恩泽仔细一瞧,我的个乖乖,这踏马不是自己的脸么?这系统都江郎才尽到这般地步,连一张脸都绘不出来,还得借鉴自己的俊颜?   沈恩泽一口茶水还没下肚便悉数喷出来。忘了提一句,现在沈恩泽承载的是赵合德的颜面,生的当然是明眸皓齿,如琢如磨,如圭如璧,浊世翩翩佳公子的模样,虽是男子,眼里流转的灵动波光丝毫不亚于女子,当然现在这个动作倒是将他的上不得台面的本质暴露无遗。   赵飞燕见状,问了句,“可是这茶烫口?”也不等沈恩泽回答,自顾自地骂了句,“这该死的小婢子!”   沈恩泽接过奴婢递上来的方巾,擦擦嘴方才问道,“这皇家禁地怎出现这般公子?”沈恩泽打死也不会将这人往太监身上想了去。   那人上前作揖,“微臣张放,见过婕妤。” 作者有话要说:  宫斗废渣渣,就当秀恩爱好了   ☆、祸乱未央宫03   张放?沈恩泽在这宫里呆了几日倒也听说几分,一说那张放乃皇帝近身谋臣,赐富平侯一职,可随意出入□□,面上的说法是,若有急事可自行入宫寻了皇帝,怕误了大事,但隐藏的说法确是这张放与赵昭仪有染,而这皇帝却纵容。都说无风不起浪,沈恩泽在这倚兰殿见了这张放,便断定了后种说法。   “就算是自家人,姐姐也该提防着些。”沈恩泽提醒道。   赵飞燕没有搭话,倒是那被晾在一边的张放,没头没脑地问了句,“不知婕妤将那婢子搁置在了何处?”   婢子?什么婢子,沈恩泽一头雾水,他知道假装下去也不是办法。只好开口问。   “昭和殿当值的那个宫女呀。”赵飞燕见自家弟弟一脸不知所谓的模样,便急忙答道,“就是那日我在西宫废院托付给你的那个姑娘。”   交给我?西宫废院?沈恩泽这下才知遭了,自己哪知道这先前的剧情?于是老掉牙的桥段又上演了,沈恩泽假称自己失忆,天花乱坠,胡吹海夸终于让那赵飞燕坚信,恩,自家弟弟受苦良多,以至于失了心智。   “合德,姐姐……对不住你。”赵飞燕说着走近沈恩泽,到他跟前刚说完这句便跌坐下去,沈恩泽连忙扶住。   赵飞燕的手搭在沈恩泽的腿上,梨花带雨,“那日在富平侯府上,皇上初见你时,你正于湖中泛舟,姐姐在旁边看得真真的,心想这次你逃不掉了。而皇上却设计,他明知我与侯爷情深,却故意刁难宣我入宫,无非是想让姐姐将你送到他身边,他也知道你我姐弟情深,你不会放着我不管……只怪姐姐一时糊涂,是姐姐自私,才让你入了这龙潭虎穴。”   说道动容处,赵飞燕把持不住,直直抽泣,说不出话来,一旁的富平侯张放扶她坐在沉香木几前,自己则走到沈恩泽处,找个木凳坐下,斟茶。   “不必了,侯爷还是说正经事罢。”沈恩泽伸手阻止富平侯接下来的动作。   然后沈恩泽便得知了一切。   原是那许皇后怀了龙种,却不幸胎死腹中,一出生便没了气,而恰巧这宫中有一宫女也诞了龙种,那是刘骜某夜醉酒所致,所以刘骜没怎么在意更别说册封,这宫女也是机灵,直到要临产了才放出风来,所以这孩子便躲过了厮杀,来到这人间。   却不曾想一个巧合,她的孩子便成了许皇后的孩子,而许皇后的死胎却成了她的,那日被逼着交换孩子时,这宫女便发狂起来,许皇后又怕这宫女多嘴,便一不做二不休将她勒死,伪装成上吊的模样。却不曾想到这一幕被那个宫女的好姐妹给看见了。   之后便有人放出风声,称这许皇后生下龙子那日,突闻一宫女也产了龙子,心想这是天大的缘分,便去看看这宫女,没曾想这宫女诞下死胎后又想不过来便也跟着去了。   许皇后还为这宫女向皇上讨了个封号来着。   “所以,扳倒许皇后的人证被我弄丢了?”沈恩泽问道。   “后来皇后也知道这个人的存在所以四下寻她,她走投无路撞进这倚兰殿,被燕子救下。听她说了事情的经过,我觉得这是个好时机准备动手。”张放说完故事,依旧用说故事的语调答着话。   “动手?”沈恩泽反问。   张放望了望不远处有些晃神的赵飞燕,“燕子刚入宫时,许皇后便视她为眼中钉,三番五次要害她,燕子死里逃生,这次燕子是想在接你入宫之前就结果她的,以免以后你有什么不测,不曾想这时间却没有把握得好。”   “所以这个宫女很关键。”沈恩泽接了一句,“关键是我把她弄丢了。”   张放见这沈恩泽一脸不在乎的模样,还说出这般不负责的话,也不能怎么样,只好叹气。   沈恩泽不知道这种宫斗争宠有什么好去费脑筋的,不过看在这张放顶着自己的模样,而那赵飞燕现下又是自己的姐姐,更何况这顶着自己模样的张放还是赵飞燕的情夫,所以,就算只是游戏,也不能眼看着顶着自己模样的人惨死吧,再怎样,有个美人在怀的结局才说的过去呀,更何况这赵飞燕本就长得很符合自己骨感美的审美要求。   于是,沈恩泽抬着眼皮盯那张放足有十几秒,那张放唉声叹气,好不容易留了个眼神给自己,沈恩泽便捉住机会,说道,“姐姐这般了解我,而那宫女又是很重要的人物,虽然我失忆,就按照一个常人的做法,为了以防万一也会将那重要之人藏在姐姐和我都知道而且都认为会很安全的地方。”   听完这话,张放眼珠一转,豁然开朗,也不再哭丧着脸。   沈恩泽忙完这事儿,觉得身体有些困乏,便回了温玉殿泡泡温泉,上床歇息了。明明这是大正午,沈恩泽又没有午睡的习惯,可现下却越来越疲软,是因为整日在这宫中好吃好喝没有运动的原因么?   沈恩泽本不想参合这后宫的争斗,只当是大发慈悲给自家姐姐指条明路,没曾想,这许皇后自己找上门来了,带着一干宫女太监,俨然一副兴师问罪的架势。那还是几日后,一个风和日丽的下午。   还未从榻上下来的沈恩泽很是好奇,这许皇后会给自己安一个什么样的罪名,才单得起张放所说的死里逃生。   于是,那许皇后便有模有样地质问了,“赵婕妤见本宫来也不迎接,还这般睡眼惺忪,衣衫不整的样子,是想向本宫讨个罪名么?”   讨?沈恩泽暗笑,这皇后倒是有趣,不是治罪,却说是讨罪,言下之意不就是说我自己作贱么?沈恩泽慢腾腾地下床,也不行礼,直直地站着,垂着眼皮,俯视着许皇后。谁让她没自己高呢,“皇后就单单这以下犯上的说辞是治不了死罪的。”   沈恩泽见这许皇后定是来挑事,那自己就推她一把,也早早结桩事。   “你!”许皇后翘着食指指着沈恩泽的鼻尖,头上的朱玉碧钗可劲摇晃,这气的,用什么话说呢,谁让这女人总有那么几天火气特别大?   “既然你都说了,那本宫就不拐弯抹角。为了清君侧,本宫就用这皇后的品阶压你一次,说罢,想怎么个死法?”   “死法随意,不过这说法可如何是好?”沈恩泽不疾不徐,冲着皇后直眨眼睛。   “本宫贵为皇后,整治后宫乃是本分,难道还收拾不了你小小一个从三品婕妤?”   “不行,不行,好歹我也是皇上的宠妃,你这样他未免动怒,怒火烧到皇后身上就不好了。”沈恩泽反驳,就算真的在帮着她一样,“不然,我给皇后一个说法怎样?”他边说着边敞开胸前的衣襟,“其实我是男的。”   “你你你你你……”许皇后的手指都快颤成鸡爪疯了,“不知廉耻!不知廉耻!”   这周围的人也见了这毫无起伏的胸膛,原来说这赵婕妤是平胸是真事儿哪?那这人高马大的赵婕妤到底哪点讨皇上欢心了?   听说这人急了的时候做出的判断和决定都是错的,所以沈恩泽想以现在这样的情况来断定这皇后是不是真的有两下子未免有些不妥,毕竟她的丑事,有人证在外,所以她现在是狗急跳墙,胡乱作为了。   那么,她到底有没有脑子呢?沈恩泽无从下手试探了,因为那天她到温玉宫撒泼之时,赵飞燕便找到人证了,顺便叫上皇帝一起来了这温玉宫。   所以,这刘骜一进屋就看见自己结发十余年,青梅竹马的许皇后粗红着脖子为难着自己亲亲的合德美人,于是,一开始,许皇后就输了一成,以至于后来输得一败涂地,连翻身的机会都没有,便被逐去了冷宫。   后来,原本想着除掉后顾之忧就向皇帝兑现承诺的赵飞燕却被封了皇后。看着跪在地上,都不知如何表达自己心痛的赵飞燕,刘骜却一脸云淡风轻,称后位悬空,这偌大的宫中也只有她赵飞燕单得起这个位置,毕竟龙子被换,暗杀宫女之事得解还是这赵飞燕的功劳。赵飞燕欲哭无泪。   于是,赵合德借着姐姐的恩德,也升了昭仪,封典那日,大赦天下。   赵飞燕如何不知道,这皇帝将自己送上这后位,不就是为了造成自己很得宠的假象,以保护合德么?虽然自己也很想保护自己的弟弟,但这却要搭上自己的后半辈子,惶惶终日,不得安生。赵飞燕除了苦笑还能做什么?   其实一开始,就走错了,那这后果本就该由自己承担。只是不知道这将囚禁自己一生的皇帝,是该恨,还是该感激。   温玉宫——   余烟袅袅,不知名的香气夹杂在这片朦胧中,烛光微微。烟雨中,竟有一万年之蛤所产的夜明珠,发出璀灿的光辉,映衬着珠下那粉色的纱帐,美名曰芙蓉帐,帐下白玉为床,翠玉为枕。   哦,还有一个人,这肤色竟像是隐进了白玉中,若不是被子上绽开的如火红莲,怕真的让人瞧不出这床上的人儿。   好吧,这人的双手被绑在头顶的床架上,脸色……不太好。   “合德,朕是怕弄疼你,怕你不愿,所以只好将你绑起来。你不要怨朕。”   沈恩泽死咬着嘴里的棉布,就像是咬着这个人一样。嘴里发出恩恩呀呀的声音。看来今天是要交代在这儿了,就不能让小爷舒舒服服的么?沈恩泽瞪着刘骜,可这用眼睛偏偏生的水灵,在刘骜看来这布着一层水雾的眼睛很是无辜的样子,就像……撒娇一样。   秀色可餐。   刘骜抓住沈恩泽乱蹬的腿,掐在自己的怀中,反手轻抚怀中的脚背,“那能不称檀奴意,自抚凝脂亦可怜。”   吟完诗,刘骜便在自己袖中摸索。   擦,沈恩泽一看这动作,难不成这皇帝还有那癖好?爱死爱梦不要太逼真。沈恩泽扭动着身体,这后背就像针扎一样,还阴风阵阵。   摸了半天,这刘骜终于摸出一血红玉镯,镯上还镶有一铃铛,不说这做工,但看这铃铛镶入其中也未见破损便知功夫了得。   一通折磨后,沈恩泽才知这皇帝还是很守承诺的,并不是要霸王硬上弓,而是想给自己带一个足镯子,只是怕弄疼自己不答应,所以才绑了自己。虚惊一场。   “弄这劳什子,说一声便是,我又不是小姑娘还怕疼不答应?”沈恩泽摸了摸脚踝处的东西,倒是好看。   “合德金贵。”刘骜把玩着沈恩泽散在肩际的墨发,笑道。   “金贵还绑我?”沈恩泽剜了他一眼,“对了,你本知我长姐与那富平侯的事,作何还让她成了皇后?”   “当然是为了你。”   为我?沈恩泽抽了抽嘴角,难道这皇帝看出自己对赵飞燕动了小小意思?      ☆、祸乱未央宫04   先前所说的许皇后被废,居于昭台宫(名字都很相似,姑且在此提一句,天子刘骜议政昭阳殿,班婕妤住所昭和殿,也是上回所提那宫女当值之处)。   废后许氏乃许平君的侄女,刘骜的青梅竹马,既说到这个份上,明眼人都能看出这只是场政治婚姻。而天子刘骜登基时年幼,所以朝政都由太后把持,而现在刘骜成年,虽沉迷酒色,但作为一国之君,或多或少都会念及实权,没人会心甘情愿做一个傀儡,所以这许皇后被废其实只是开始,牵连的是整个许氏家族。   昭台宫的废后,惶惶度日,自觉能为家族做的已经达到极限,其他全凭造化,直到那日,昭台宫来了一个人。   乃班婕妤。   史书记载班婕妤是一个不争不抢不怨不妒,有见识有德操的贤妃,曾规劝皇帝不要沉迷女色而得太后赏识,赞道“古有樊姬,今有班婕妤”。   “你来做甚?”废后许氏扶与梳妆镜前,见铜镜里的人影,也不转身,自顾自地对着铜镜贴黄花,“莫不是见我气数已尽,来给你的儿子报仇?”   班婕妤听这话,便想到自己被许氏害死的儿子,悲恸浮于脸面,“正是。”   许氏讪笑,摇摇晃晃站起来,摸着自己的鬓角,转过身,斜眼瞅着这人,“想我许氏在位数十载,到如今被我掐死,毒死,淹死的龙种……我都记不清有多少了,你家的又是哪一个?”   班婕妤的身体微微颤抖,咬着的嘴皮都渗出血来,眉头紧锁,眼底的恨与怨怕是此生的所有,“你到现在还执迷不悟么?”字字如血,像是从心间挖出的血肉。   “那又如何?现在的我还能兴风作浪么?”许氏摊开双手,一脸的无谓,如同幻成了轻盈的画眉,旋转舞动到大堂中央,笑声萦绕,凄凉骇人,“说罢,怎么个死法?看你来也没有备毒酒,白绫,难不成你这手无傅鸡之力的小小妇人打算掐死我?”   良久,未见答话,只有紧锁的窗下有一盏熏香,余烟袅袅,直直地冲着屋顶而去,像是要冲破这牢笼。   “我知道,”班婕妤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才开口说道,“你是想赶在皇上前面立下一个罪名,以保全你的族人,不然皇上出手,怕是要株连九族。你本是聪明人,却为何执念如此?”   “我执念?我从出生就只是政治工具,联姻毁我一生,爱别离,求不得,放不下……这一切都是那帝王家所赐,到头来却还要牺牲我的族人!所以,我要这后宫不得安宁有什么错?我要刘骜断子绝孙有什么错?错的是你们!是你们!”许氏说到后来,面目变得狰狞,披头散发,眼神涣散,五官扭曲,如同地狱逃出来的恶鬼。   班婕妤见眼前这人快失去理智,便将自己来的目的阐明,“仅是这样,你保不住你的族人,除非死谏。以死求皇上念及多年夫妻感情,饶你许族不灭。”   “死?”许氏跌撞朝班婕妤而来,“你打的一手好算盘。”   “许氏族人无辜,我的孩子无辜,可你,”班婕妤直面来人,眼底燃气本不该有的戾气,“死不足惜!”   “我当然死不足惜,可那个孩子……”许氏脸上的表情陡转阴冷,“你说我的怨气这么深,能不能咒死他?”说罢便自顾自地仰头大笑,泪水横流。   班婕妤内心一震,思及那被废后掉包,现下正养在椒房殿的孩子,她斜睨了眼在屋内哼着离殇调,毫无章法乱舞的许氏,也许正如许氏所说,现在的废后的确不能兴风作浪,但那孩子却是皇上现下唯一的孩子,自己到底该不该多留份心?   班婕妤丢下一句“如何抉择,你且思量”后踏出昭台宫,路过金华殿,柏梁台,天禄阁,直到了椒房殿,她令人停下撵轿,掀开珠帘望了望上方的门匾,始终没有进去。   正巧赶来赵飞燕处,蹭吃蹭喝的沈恩泽见着这人,却不认识,只道是个美人坯子,奈何却是刘骜的人。他瘪着嘴,摇摇头,踏进椒房殿,一阵肉香扑鼻,嘿,正是时候,他嘴角的笑意扩大,眼底满是星星碎光。   准备起轿离去的班婕妤,忽闻一阵铃铛声,清脆响亮,在这幽静的巷子里倒不聒噪得格格不入,反有些欢愉为这幽静添一丝人气。   她重卷珠帘,举目望去,只见一入了椒房殿的背影,见这大大方方的架势,想是那皇后的妹妹赵合德无疑了,可惜没见着样貌。班婕妤竟露出一丝笑意,连自己都惊讶了,她摸了摸脸颊,垂了眼帘,吩咐人起驾。   赵飞燕见自家弟弟来蹭饭,宠溺之情浮于脸面,她听这妹妹身上总是有叮当之身,四处看也瞧不出来,这天终于耐不住好奇,开口问了句。   沈恩泽也不避讳,脱了鞋袜,左脚搭在櫈上,赵飞燕一看便知,原是一血红镯子,中间镶了一铃铛,她嗤嗤笑着,沈恩泽挑眉,怎么自己秀恩爱,她倒是乐呵呵。一旁被奶娘抱着的婴孩也跟着咯咯咯地笑。   其实这孩子和那刘骜一样是不喜笑的,要不是这个奶娘照顾得好,恐怕这孩子这会儿也会阴沉着脸。若是离了奶娘,这娃娃便没命的哭,于是,当初许氏被废,整个椒房殿,存活下来的也就她一个。   “快些穿上吧,菜已上桌,你这样未免倒人胃口。”坐在另一方的张方,面无表情。   沈恩泽白了他一眼,不搭话,捡起袜子往脚上套,突然发觉这镯子似乎不比前些天通透了,显得有些暗沉,难道是光线的缘故?他思忖着穿上鞋袜,直起腰,抬了抬眼皮,“我说堂堂侯爷整日混迹后宫,也不怕旁人笑话。”   一句话,张方果然面色铁青,身边的赵飞燕尴尬地赔笑,“都说食不言寝不语,姐姐小时候教导你的,你怎的都忘了?”说罢还装模作样地用筷子头敲了沈恩泽一下,沈恩泽只顾着看那张方也没注意。   秋天不知不觉来了,睡在床上的沈恩泽总觉得比往常冷了许多,他裹了裹被子,顺便伸手摸着边上,没有人,应是早朝去了。他打了个哈欠,转身准备继续做自己的春(喵)梦,脑子里莫名其妙浮现出自己打(喵)手(喵)枪被那皇帝撞见的样子……   【进度33.3%,游戏进行中】   突然一个声音,沈恩泽立马睁了眼,这声音再熟悉不过,是系统。沈恩泽在这皇宫好吃好喝,偶尔逗逗皇帝的妃子,日子过得自在倒是把要紧事给忘了,要不是这一提醒,恐怕自己是要沉醉其中不可自拔了。   不过这个提示是什么意思?沈恩泽鲤鱼打挺坐起,挠挠头。唤了人来梳洗。   直到下朝,刘骜进了温玉殿,沈恩泽寒暄两句便问了帮自己寻人那事怎么样。   刘骜摇头,看来是没有结果,沈恩泽皱着眉头,见这刘骜似乎有心思,要是以前这问一句答十句,哪像现在这样,一句也不说。   沈恩泽问了原因,许久那刘骜才说,“废后许氏薨逝了。”   许皇后死了?沈恩泽摩擦着手中的筷子,“多久的事?”   “辰时。”   沈恩泽听了这个答案,脑袋轰了一下,那不就是今早系统提示的时候?难道这许皇后是系统?可她死了为什么游戏没有结束,反而出了个进度条,沈恩泽抱着脑袋想了一下午这个问题,终于明白了。   上个世界,系统化成一个人,肯定是自己赢了,系统便增加难度,这一次应该幻成了三个人,而这许皇后便是其中一个。这样想来,以后的赌局怕是很难赢了,如果这系统化成千千万万的人,那自己不就活生生成了杀人武器?   真是奸诈,但从一开始自己也没有约定只能变成一个人,说不定这系统还变成了一条狗呢。失策,失策。   所以,眼下这另外两个人该往何处去寻? 作者有话要说:  码字菌初次写快穿文不容易,历史部分也看了资料,不妥当的地方也多,但希望大家多多支持, 码字菌会努力改进的, 有什么错误或者意见也希望大家多多留言~ 鞠躬~   ☆、祸乱未央宫05   绥和元年,废后许氏薨于冷宫昭台,许氏一族遣返昌邑,至此,朝中与许氏有染党羽,淳于长,王立王融父子一干人等皆以贪污行贿之罪名下狱处死。   由太后把持政权,去势一半,大功即成。   前朝后宫,变化之势,且说到这里,现下皇帝和满朝忠良之士最在意的便是天子刘骜的最后一个龙种,奈何也在一夜里悄无声息地夭折了。   此消息震骇举国,大汉怕是后继无人。   昭和殿里做着女工的班婕妤听到此话,手中银针穿指而过,却未察觉,殷红的血滴滴落到刚做了一半的娃娃衣上。终究,一切还是来了,然而这一切自己本该阻止的不是么?   这时,门外通报,与自己素未交面的赵合德居然踏进了昭和殿。   “妹妹过来也该早说一声。”班婕妤笑脸迎上去,行了小礼,毕竟人家是昭仪,品阶高了一级。   “还是不要笑罢,比哭还难看。”沈恩泽嘴下不留情。   班婕妤表情凝固,一晃神,那人便毫不客气地进了内殿,寻着糕点,自顾自地吃了起来。   “妹妹与我素不往来,不知此番到访有何事?”班婕妤递上茶水,还是很有礼节的问道。   “我来,为了验证一件事。”沈恩泽苦想一夜,从许皇后身上是在找不到线索,于是将自己进入游戏这些时日来的事情全都理了一遍,而进入这个游戏,自己接触最多的就是关于许皇后这个案子,与这个案子有直接牵连的无非赵飞燕,张放,他两都想置许氏于死地,肯定不是系统所化。   所以,现在就只剩下这班婕妤了,毕竟那死去宫女的好姐妹在这昭和殿当值,自当属于班婕妤的人,那么出了这么大的事,自家的宫女最先求救的为什么不是自己的主子,而是去投了赵飞燕?   蹊跷得很。   “废后许氏的事你知道多少?”沈恩泽喝着茶,不疾不徐地问道。   班婕妤站在沈恩泽对面,静静地看着他,心想这本该是多么美好的人,姣好的面容,一副纯良的模样,却问出这般话,也是,没有心机,在这偌大的后宫如何生存,如何独占恩宠?班婕妤垂着眼帘,声音细长,“该知道的便知道。”   沈恩泽抬眼,看来八九不离十,“你要与我作对?”   “人这一生已经够苦的了,我为何还要自寻烦恼?走自己的路罢了,了了一生,无欲无求。我也累了,你且去吧,恕班氏无礼,不愿送昭仪。”班婕妤说着便垂着手臂,摇摇晃晃去了珠帘内。   沈恩泽喝完茶,起身回了自己住处。看来是该找个时机下手,也许除了这班婕妤,下一个线索便出来了,打游戏做任务不都是这样,一环扣一环?   解了一个谜的沈恩泽心情大好,又躺回床上挺尸去了。也许是冬天快到了的缘故吧,自己倒是越来越嗜睡了。   还没等到沈恩泽动手,班婕妤便以“后宫无愿,缘分已尽”的说辞自请去服侍太后,再不参合后宫之事,皇帝也欣然同意。   这可愁煞沈恩泽了,明明正当自己想着计策时,这人却走了,在这后宫还好动手,去了太后那里,自己可怎么做?自己可是连一次都没有去太后那里请安,这要唐突而往,定令人生疑,无计可施的沈恩泽便又将过错扣在刘骜这个对自己百依百顺的乖娃娃身上。   “你怎么就让那班婕妤走了?一点都不留念么?”   “朕有你就够了。”   “……”   “这后宫人太多,朕也找个机会将这些人都弄走,只剩咱两好不好?”   “……”   “你姐姐与富平侯情深意切,不如趁着这次机会,放他们走好了。”   “……”   于是,赵飞燕因龙种夭折一事被废,说是不久就死在了冷宫,这富平侯突然发疯,于朝政不用,皇帝便好心地赐了块地,将他流放出去。   此事在民间还有一首童谣,“燕燕,尾涏々,张公子,时相见。木门仓琅根,燕飞来,啄皇孙。皇孙死,燕啄矢。   后宫众人,散的散,离的离。偌大的后宫,到头来所剩无几。   凤阙台上,凤鸣仰天。凤阙台下,白雪沉淀。   “你是做好断子绝孙的觉悟了么?”沈恩泽问着身旁的人,相处下来,沈恩泽再是石头心肠也要被融化了,“这大汉江山怎办?这大汉子民怎办?”   刘骜望向那千里外被大雪封住的高山,百里外被城墙隔开的百姓,回头再看身边仰脸等着自己答案的人,浅笑,淡淡的酒窝爬上脸颊,“朕还有个侄儿。”   “……”   于是,沉迷游戏的沈恩泽怕是要栽倒在这温柔乡了,正当自己快忘了系统这事儿时,那系统的声音又传来。   【进度66.6%,游戏进行中】   沈恩泽惊醒,身边的人动了动身子,低沉得有些沙哑的声音传来,“怎么了?”   沈恩泽望向睡眼惺忪,却依旧强撑着看向自己的刘骜,“你有没有听见什么声音?”   “没有啊。”刘骜坐起来,拥沈恩泽入怀,拍着他的脑袋,“不要怕,朕一直都在。”   “……”他为什么总觉得自己就像只受惊的兔子呢?沈恩泽想要解释却又不知从何说起,只能静待天明。   果然,消息传来,陪着太后烧香礼佛的班婕妤坐化了。   沈恩泽总感觉这系统是在有意无意地提醒自己不要忘了自己是在游戏,要不然怎么都是自己快要忘记的时候,这系统幻成的人就死一个?然后就想起秦王的声音……   真不知道上个世界,那系统变成人的时候,怎么就不知道伪装嗓音,要不是自己没有在意,早就认出了他,恐怕,逝水就不会死了……思及此,沈恩泽不禁自嘲地笑了笑。   所以,现在就只剩下最后一个人了么?会是谁呢?难道是那个昭和殿的宫女?是也不是,终归要去会会的。沈恩泽让人打听来,打听去,才知这宫女被关在了诏狱,那是关押十恶不赦之人的地方。   沈恩泽不解,一个有功的人却入了狱,问了刘骜才知,现在最安全的地方就是密不透风的诏狱了,以现在那宫女的处境,唯恐有人要害她。   本来听着是有那么个道理,但作为一国之君,见惯了生死之事,小小宫女的命不是更如草芥,他为什么这般在意?果然,当沈恩泽要求见这个宫女的时候,被刘骜制止了。   于是,沈恩泽开始撒泼了,对付这种男人,撒娇卖萌与蛮不讲理更配。他挑了这温玉殿上最不值钱的琉璃赤脚女雕像,一脚就倒,碎掉的声音,和那银子哗哗落地的声音一样悦耳。然后是前些天从西域运来的五彩陶瓷马,接着南海夜明珠,沈恩泽这些时日来见得珍宝也多了,无论什么,刘骜最先想到的就是搬到这温玉殿,所以偌大的地方,现在看来都有些显小了。   砸了也好,省得占地方。一般搞破坏是会让人上瘾的,所以最后,沈恩泽把那春宵芙蓉帐也扯了下来,帐上的珍珠翡翠玛瑙滚落一地,然后刘骜如约而至,“你在干什么?”   沈恩泽像是累了一样,叹口气,扭了头,望着刘骜咧嘴傻笑,“我要见她。”   由于背光的缘故,沈恩泽看不清刘骜的表情,只见他拂袖而去,只丢下了句,“胡闹!”   沈恩泽耸耸肩,毫不在意,反正那人晚上总会爬床的,到时候再说也不晚。   只是月上枝头,那人却未踏入这温玉殿,此时这殿里已被人收拾干净了,看起来是要宽敞许多,只是这白玉为床,翠玉……好吧,翠玉也缺角了,沈恩泽枕着自己的手臂,翘着二郎腿,晃荡。时不时瞥向屏风处,眯着眼看看外面有没有人影。   随着沈恩泽一荡一荡的幅度,脚踝处的铃铛也一声一声地响。接着微微的烛光,这本来血红的镯子,却有些泛黑,难道又是光线的缘故?沈恩泽弓起身,把脚掰到自己眼前,使劲瞅,好像是有些黑呀……   “你在干什么?”好巧不巧,刘骜这时候来了,就看见这诡异的景象。   沈恩泽的手和脚几乎是弹开的,他猛然向后倒,好巧不巧,头就磕上那碎玉的缺角,“嘶——”沈恩泽抱起自己的头,龇牙咧嘴。   那本该上前安慰的人这时却只是站在一旁,看着那在床上打滚求安慰的沈恩泽。   两个人在这诡异的气氛中僵持,后来沈恩泽还是很给面子的自己打破这个僵局,“怎么就不让我见那个宫女,我又不是看上了她。”   “那你为何要去看她?”   “……”对啊,为何,难道说这只是个游戏,作为主角的自己是在做任务,而作为主角□□的你必须配合?沈恩泽接不下去,就扯过那人的衣摆,抓在手里。撒泼不成,就只剩卖萌了。   刘骜拽回自己的衣袖,欺身上前,“你要让朕睡了,朕就答应你。”   沈恩泽立马跳开,胡乱扒被子糊在自己身上,头摇成了一个拨浪鼓。   刘骜抢着被子,露出酒窝,“那也得睡了!”      ☆、祸乱未央宫06   “作为皇帝,你说话不能跟放屁一样……”沈恩泽的声音小得像蚊子叫。   刘骜起身,背对着沈恩泽坐在床沿,映着烛光,全身都暖暖的,沈恩泽瞧得那未被梳进发髻里的短头发都真真的,那背上刺绣的龙纹都很柔和。   “朕说话当然算数。”就算是身边只有沈恩泽,刘骜的坐姿都是很规矩,端端正正的,这让沈恩泽想起每晚睡觉时的刘骜,也是这样规规矩矩的,直直地躺着,手臂垂在两侧,一动不动,不像自己翻来翻去,还在身边人的身上捣鼓。   沈恩泽看得出神,却又听见刘骜不温不火地声音,“一年两个月零五天,朕答应你的事,做了一半,毁了一半,可是朕已经尽力了,奈何你……依旧这般,不远不近。”   “你就像朕的江山一样。虽然表面上冠着朕的名,但这实权却始终不在朕的手里。朕是懦弱,不能杀伐决断,好多人都说朕不该做这个皇帝,但朕偏偏被推到了这个位子,因为他们要的不过就是这样一个做不了皇帝的人。”   “以前许氏说过朕和她一样苦命,她说她是别人的棋子,难道朕就不是么?”   刘骜转过身,怔怔地看着沈恩泽,眼里烛光微微,“其实朕就想着,要是有一天能和你有一间小茅屋,一起坐在自家的院子里,晒晒太阳,旁边就是白菜地,地里还有乱跳的鸡鸭。我们还可以养一条看家的狗……”   沈恩泽撇过脸,这些不是自己要的,他也不是自己要的。如果说有,那也不过是怜悯罢了。沈恩泽这辈子做什么都一事无成,除了这伤人心的本事。沈恩泽说话不计后果,不顾他人感受,也不过就是不愿骗别人罢了。   “刘骜,”沈恩泽的声音有些嘶哑,他本不想看着刘骜的眼睛,但只有这样,才能让那人死心,“江山美人如这鱼与熊掌,自古不可兼得,但都可不得。你是皇帝,不该舍弃江山。更何况……我本不是良人,虽不曾做什么伤天害理之事,但这伤人心之事却做过不少。我不愿骗你,虽这话伤你骨血,但我还是要说,对不起。”沈恩泽都快说不下去了,要不然就这样算了吧,算了吧,“这一个多春秋,唯有谢字,别无他报。”   沈恩泽见刘骜的嘴角一点一点向上勾起,像是扯动着千斤巨石,这一次却看不见那浅浅的酒窝,饱含笑意的酒窝,那嘴角就快要支撑不住垮下去的时候,沈恩泽突然凑上去啄了一口。   之后,沈恩泽的心一直狂跳不值,鬼使神差,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亲上去的,为什么亲上去。也许,时间正好,气氛正好,心情真好。   直到后来,刘骜走出温玉殿,沈恩泽都没有回过神来。   也许,自己说话真的很伤人吧,因为从那之后的三天,沈恩泽都没有见到刘骜,一点风吹草动都没有。   入夜,一向温暖得温玉殿,却透着丝丝寒气,原来这里也曾这样冷过。本想着,二日便去寻寻这刘骜,不料那总跟在刘骜屁股后面的小太监找上门来了,身边还有一个眉清目秀的小丫头。   “赵昭仪,这是您要的宫女,洒家给您带到这儿就该回去复命了。”那太监一副老道的模样。   这便是那昭和殿的宫女?沈恩泽瞅了两眼,没个所以然,就拉住那太监道,“皇上呢?这几日怎么都没见来?”   “皇上这几日忙着呢,这会怕是在和礼部尚书清算那日被昭仪娘娘砸掉了多少珠宝。”太监尖声道。   这也要算?沈恩泽嘴角抽抽,难道自从自己拒绝了刘骜,他便开始明算账起来?这些莫不是都要自己赔罢?   “昭仪娘娘,您就知足吧,不要耍什么小性子,这国家大事有够皇上头疼了,上头有太后压着,底下又有群臣督着,皇上的一举一动半分错不得。这下可好,娘娘一折腾,这国库就去了一半,这好巧不巧的,西南又发水灾,东北又是冰雹的,凶兆啊。”   “那些……不都是我温玉殿的东西么,怎么就扯上国库了?”   “自打娘娘住进这温玉殿,但凡有好的玩意儿哪件不是进了这里?这一年来,入国库的还及不了您那一琉璃樽子。好了,话不多说,皇上还等着洒家呢,娘娘还是适可而止的好。”那太监说罢,福了福便走了。   留下沈恩泽在风中一愣一愣的。好久才想起这身边也跟着站了好一会的宫女,“你叫什么?”   “奴婢沈夏。”   沈恩泽挑眉,还是自家人。得,先留在这儿,哪天要是瞧出端倪就结果了她。   其实沈恩泽心里八、九不离十了,却还不动手,他自己看不出来,是自己留念了。   入夜,趁着月光,沈恩泽就带着一干人等,打着灯笼浩浩荡荡去了昭阳殿。昭阳殿本是天子大臣议政的地方,里面有个小偏殿,如果太晚,或者皇帝自己不想去后宫就会住在这里。   沈恩泽进了这昭阳殿,绕过屏风,过了一小廊,前面的门虚掩着,轻推而入,面前挂着薄如蝉翼的轻纱幔帐,微风而过,袅袅而动,透过这薄纱,屋堂正上方坐着一人,随意散着头发,低垂着眉眼,翻动着手中的手卷。   沈恩泽撩开纱幕,猫手猫脚往前,却不料那人耳灵,却也不抬头,只说,“朕今晚也住这儿,温玉殿也不用去禀,你且下去休息便是。”   “为什么不禀?我这几日可是都守到了三更天呢。”   刘骜抬头,虽喜怒不于形,但沈恩泽知道他是高兴的,所以便自顾自地上前,走到他身边,一屁股坐在散乱在案几的奏折上。   “你起来,回去。”刘骜略微皱眉,也没正眼瞧沈恩泽。   沈恩泽拿掉刘骜手中的奏折,掰过他的脸,“不就被拒绝一次,你就这样了?”看来这些娇生惯养的人的确经不起风雨,这要换作自己,恐怕还会狗皮膏药一样贴上去。   “你当真不走么?”刘骜由着沈恩泽捧着自己的龙颜,只是一副很认真的表情瞪着他。   沈恩泽感觉到危险的气息,这台词好熟,好苏……   接下来不就是霸道总裁爱上我的剧情?!果然,当沈恩泽清醒过来正要起身时却被抢了先机的人横抱起,走进了轻纱幔帐里。   被压在身下的沈恩泽又开始惶恐起来,巨惶恐,“那个,有什么咱们好商量……”   刘骜描绘着身下人的锁骨,意兴阑珊,“朕拒绝。”   “……”果然,触了逆鳞的人都不会有好果子吃,“那个,刘骜……”   沈恩泽还没说出下文,就被喂了一嘴的舌头,完事后,沈恩泽气喘吁吁,刘骜倒是好整以暇,“直呼天子名讳,该罚。前日还轻薄于天子,更该罚。”沈恩泽正想着那轻薄之意是不是那天亲了刘骜时,压着他的人又欺身吻了上来。   不知不觉,沈恩泽的上衣便被褪了去。   “喂……你是皇帝,要说话作数。”沈恩泽推搡着眼前的人。   “朕的大限已到,还管什么君子言不言。”   “什么大限!你……撒手!”沈恩泽顾上顾不了下,衣服褪了又穿,穿了又被扒掉。   刘骜猛然用力,将沈恩泽的双手,反擒到头顶,对着那人脖颈就是一口,“世人都说情拿命赌,这一次,朕便赌上性命和这江山,就赌你有没有对朕动过一点心思!”   …… ……   二日,日上三竿,沈恩泽才迷迷糊糊醒过来,瞧着这四周有些模糊的陈设,好一会才想起这是昭阳殿,还有昨晚的事。沈恩泽用头撞了几下龙床,本想着撕碎这龙被,奈何一动,才发觉,自己很受罪。   这气撒不到刘骜上,但总有受气包吧。沈恩泽胡乱套了衣裳,一瘸一拐回了温玉殿,一进门就吵吵着寻那把上古神剑——秦阿。   剑指沈夏。自己再也不想看见那人的脸,那么就赶快结束游戏,早早回家吧,沈恩泽愤愤地想,正当自己下定决心动手时,跟在皇帝屁股后面的那个小太监又来了,“赵昭仪!赵昭仪!”   “又怎么了?”沈恩泽没好气转身,剑指小太监。   “皇上怕是不行了。”小太监喘着粗气,说了一完整的句子。   “你胡说八道些什么?”沈恩泽一点都不信他,这皇帝昨晚还和自己翻云覆雨,好不折腾,怎么可能一大早就挂了?难不成这又是那刘骜在戏耍自己?沈恩泽正想着,耳边便响起了系统的声音。   【进度99.99%,游戏进行中……】   沈恩泽手中的剑“哐当”落地。   这是什么情况?不会真是刘骜死了吧?不会刘骜是系统吧?自己不会和系统X了一晚上吧?   沈恩泽混乱着思维,朝昭阳殿跑去。脚踝的铃铛跟着晃荡,“叮铃,叮铃……”   现在自己去,是不希望刘骜死,还是去补上那0.01%的一刀呢?沈恩泽自己都弄不明白。   穿过长廊,眼看着昭阳殿近在咫尺,脚踝的镯子却碎了,连着铃铛都化为粉末,沈恩泽停下,怔怔地望着那黑得透着寒光的碎玉,他慢慢弯腰捡起一块,却一个重心不稳,栽倒下去,浑身发软。   他将碎玉举到太阳下,这明明很通透的玉这会却浑浊无比。   阳光好刺眼啊,沈恩泽觉得自己的眼皮都快抬不起来了,好想睡觉……也许,这一次就再也醒不过来了吧。   自打入宫,沈恩泽都与皇帝同寝同饮,这会皇帝去了,自己看来也要殉葬了。这是哪个贼人的黑心肠子,夺江山,弑皇帝,还不忘扯上自己垫背……   【进度100%,游戏结束】      ☆、小剧场:前世今生   初春时节,到处一片生机,老柳抽嫩芽,新草冒小花。湖里的几尾青鱼竞相追逐,到了湖边,像是受了惊吓,个个钻到水底下去。   湖边上确有一人,用脚踩着调子,手中拿着鱼饵,有一点没一点地洒向湖中。   “公子,这天怕是要下雨,咱去那棚子里避避吧。”   湖边上的人转过头,一仰,示意过去。主仆二人便朝着湖边上那茶棚走去,刚才进这棚子,叫的茶水都没上桌,这天就洋洋洒洒下了雨来。   赶巧的,一书生模样不过二八年纪的青衣男子,手挡在头顶也小跑着进来。一进棚子就拍拍衣裳上的水渍,理了理发髻,深绿的发带垂在肩头,雨滴流进青衣里。衣摆上有模有样地绣着翠竹,若不仔细看,倒还真瞧不出来。一双布鞋这会儿全湿透了,在衣摆里若隐若现。再看那人的眉眼,只一句,端得一副好模样。   “店家,来碗茶暖和暖和身子。”青衣男子招呼着。   “暖身子当然喝酒更妙。”   青衣男子寻声而去,却见一和自己差不多装着的公子,看来也是个读书人,遇见同道中人,难免寒暄几句,青衣男子就不客气地上前,寻了凳子,坐下,“这位兄台也是进京赶考?”   立在一旁的仆人准备说话,被主子制止,“正是。在下姓刘,不知公子如何称呼?”   “我啊,我叫赵宜家,我有个姐姐叫宜主。你叫我宜家就好了。”那青衣男子接过店家端来的茶水,说道。赵宜主,赵宜主,可是那富平侯府里的掌上飞燕?   “你想入仕为官是为何?”刘姓公子问道。   “这大汉天下到了当今圣上手里,历经风云,当处飘摇之中。而这朝堂之上,正如市井所流传,太后把持朝政,权倾一方,皇帝说是年幼,而今也是弱冠之年,没有实权,如同傀儡,让人心生悲凉哪。”青衣男子直言不讳,俨然一副初生牛犊不怕虎的模样。   说到这儿,那站着的仆人横眉竖眼,几次要打断,却被刘家公子喝退。   “我入仕,自当是帮着皇帝匡扶天下,做那些名留青史的大事。”说到这,赵家公子器宇轩昂,末了也不忘礼节性地问那刘公子的想法,“不知刘兄入仕为何?”   那人一笑,露出浅浅的酒窝,“我?不过是求得俸禄,赡养老母,娶妻生子罢了。比不得贤弟的鸿鹄之志。”   青衣男子,摆手示意,“人各有志,何可思量。”说罢,举起茶盏,“咱俩萍水相逢是缘分,就以茶代酒,敬咱们的志向!”   一见深情起。   两年后,富平侯府内,众人随着当今天子在院内溜达。   一样的初春,天空飘飘洒洒细雨蒙蒙。湖中一青衣男子泛舟而过,活泼生机,如新生的翠竹誓破天际,微风过,衣摆舞,遗世独立。   “那是何人?”   “回皇上,是奴家的弟弟,名唤宜家。”身边一身形纤细的女子低眉道。   “弟弟?”皇帝转过头,看着身旁这人,玩心起,笑道,“朕怎么记得你家有个妹妹?”   再见误终身。   一月过,富平侯舞姬赵宜主入宫,赐号飞燕,着昭仪。   一年,赵昭仪引荐自家妹妹入宫,赵家妹妹,唤合德。   “皇上,这赵公子文采过人,去年可是进了殿试,皇上当真要这般折了他的翅膀,断了他的前程,毁他……一生,还让他记恨于您么?”   “前朝危机四伏,他这直肠子活不了多久,也帮不上朕什么忙,既然他想让朕执掌实权,朕自当如愿,只是这普天之下,让朕最安心的还是朕的枕边。”就算是死,天上地下有他作陪,何乐不为?朕就自私一回,生死不计,“将王医的药拿过去,三天,他就会忘了这些事,只记得朕,只有朕。”   “你着人将那试百毒的红玉磨成镯子,哦,对了,镶个铃铛。”天子脸上全然是悦色,“朕去那京郊的湖边走走。”   这会儿那湖边的茶棚已然不在,倒起了一幢楼,像是没修多久,面上的漆还是时下最流行的,刘骜在湖边踱步,刚巧到了这小楼旁,那楼上靠窗坐了一女子,摇着芭蕉扇,唱着前朝的小曲。   “你问我,怕什么,   怕不能遇见你。   世间人,躲不过,   不过情而已。   写文的人啊假正经,   看戏的人儿最无情。   你问我,怕什么,   怕不能长相依。   这世间,苦什么,   不过情而已。   写文的人啊断了魂,   看戏的人儿最无情……” 作者有话要说:  最后的词改编自《牡丹庭外》 小天使记得收藏,留言哪~ 多多捧场哪~ 鞠躬~   ☆、随君征沙场01   南北朝时期,自侯景之乱以来有五年,虽叛军被灭,梁朝颠覆,新帝登位,但依旧流寇乱窜,无恶不作,百姓民不聊生。陈武帝心有余而力不足,庙堂始入,诸事繁杂,早已磨白了他的双鬓。   就连百年来安居乐业的水乡之城江南一带都未能免于战火。昔日繁华美景不再,一片荒凉之景。逃难大军浩浩荡荡。奈何进城容易,出城难。一干流寇堵在城门口,搜刮民脂民膏,如有违逆着,立马死于刀下。   一身体羸弱,体形消瘦不过总角之岁的少年郎,低垂着眉眼,死死抱住胸前的包袱,试图躲过流寇的骚扰。眼看着要出了城,他加快步伐,却被一双大手给拎了回去。   “你这死小子,倒想的鬼心眼。包袱拿来!”手提着这个孩子的乃是一胡子拉碴的中年大叔,满嘴的唾沫星子乱溅。   少年郎挣扎两下,却始终紧紧护住手中的破布袋子。中年大叔见这小子犟得很,便使了蛮力,使这小子和包袱硬生生地分开,大叔夺了包袱,便将这小子扔在地上。   “把包袱还给我!”正准备扯开手中布袋的大叔却被那地上爬起的少年郎抱住大腿,还被狠狠咬了一口,大叔“嘶”的一声,望向少年郎,准备将他一脚踹开,可这一眼,却让这大叔忘了动作。   此时,城中烟尘四起,脚步声不断,整齐有力。   有人喊,“临川郡王剿匪来啦!”   只一句,地痞流氓打滚而逃,收缴来的物品都来不及拿,四下散去。   少年郎在这混乱中,慌慌张张捡起地上的包袱,拍拍尘土,站起身望了眼刚才还在自己前面的阿嬷,她在向自己招手呢,少年郎咧嘴一笑,朝那阿嬷跑去。   跌跌撞撞的身影落入临川郡王的眼里,化作星星点点,模糊了四周的景物。   “前面那小子,站住!”   少年郎一个踉跄摔下去,却顾不得爬起来,只在地上匍匐着前进。   临川王上前,理了理身上的盔甲,挑了个舒服的姿势蹲下去。少年郎止住了前进,仰头怒目而视眼前的人。   灰头土脑却又充满杀气的眼神,配在一起让临川王有些好笑,“我救了你勒,小子。”   少年郎的眉头锁得更紧,他咬着嘴唇,鼓着腮帮子,爬起来,额前的碎发随风飘舞,好一副英勇的模样。他低垂着眼,望着蹲在面前的那人,就像在看一条挡路的野狗。   可惜这满脸的泥土和着浑身的戾气遮住了原本的模样。只剩这一对明眸,再怎么也掩饰不了。身着铠甲之人“啧啧”两声,很不合景,地痞的模样,和这充满正义的铠甲格格不入。   临川王挑了眉,他很不喜欢这种被人俯视的感觉,更何况还是这样一个小孩子。他站起身,抓住那少年郎的衣领,往后扔了去,脱了手才叫道,“接住!”   身后像是将军模样的两个壮汉手忙脚乱,瞧着少年郎落地的位置,刚站上去,便被砸倒在地,少年郎稳稳当当落在两人的怀里。   临川王望着跌落一团的三人,心情大好,咧嘴一笑,露出一口大白牙,“带回去!”   容貌艳丽,纤妍洁白,如美妇人。螓首膏发,自然娥眉,明眸皓齿,真是好模样!回府的路上,临川王眼神赤果,赞叹不绝。   “你为什么不吃饭?”在外抗击流寇五日有余的临川王回了府就听见这样一个骇人听闻的消息,这么好的皮囊,饿死了可如何是好,那自己不就连最后一点消遣都没有了么?   “不受嗟来之食!”少年郎有理有据,义正言辞。   换了身衣裳的少年郎就是好看,临川王的哈喇子都要流了一地了,他好言好语地哄着,“那你独自在外,怎么养活自己的?”   少年郎裹了裹怀里的包袱,对上临川王的一双流氓眼,“我是鞋匠。”   鞋匠?好端端的一个美少年,明明可以靠脸吃饭,却偏偏靠补鞋。临川王动了动脚趾头,想起来自己的战靴前日被一倒地的流寇硬生生划了条口子,那人本来是想拼死一搏的,却被临川王踩了一脚,手疼无奈之际便将要刺向临川王胸口的匕首,刺到了他的鞋上。   这下便有法子了。   临川王走出屋子寻了自己的战靴,丢到小鞋匠面前,“给补补。”   “不!”小鞋匠没理没据,义正言辞。   “又怎么了?”临川王一脸苦逼相,这万人厮杀,战马长鸣,血溅一脸的场面,临川王的眼睛都不带眨一下,这下可好,一个小毛孩竟让这堂堂王爷束手无策。   “你是坏人!”   “……”临川王欲哭无泪,“可是本王救了你啊。”   再说无益,临川王暴露本性,欺身上前,“补不补?!”   “补……”小鞋匠一个激灵,爬到一边,抱起战靴就缩到一角。   临川王一挑眉,吃硬不吃软,于是,他黑着脸,沉声道,“补完吃饭!”随后一撩袖袍,大步流星出门去,义气何等风发!   相处几天,临川王软硬并施,才多多少少了解了那小鞋匠的情况。他本是山阴人,逃难来了临川,这次本想着天下已定,就跟着逃难大军回了故里,却不料被捉到了这里。哦,对了,他叫韩蛮子。   临川王行军打仗的,总将这一个小毛孩带在身边未免引人诟病,单用这替军中将士补鞋的说头吧,明显有些不合适,毕竟将士这么多,一个小毛孩子怎么忙的过来。   临川王正为这事烦恼时,那小鞋匠就自告奋勇地要去演武场,临川王眼睛一亮,得,车到山前必有路呀。他很是欣慰得捉着小鞋匠后脑勺的发髻蹂·躏。   小鞋匠嫌弃地拍开身后的咸猪手,此人多半有病,时不时就扯自己的头发,自己的头发都快掉光了。外面的人风言风语,这人又是打死不肯放自己走,想自己明是顶天立地的好男儿,却要受这般窝囊气,只待自己学艺归来,定要海扁他一顿,方泄心头之恨!   小鞋匠去了演武场,自然不住在王府上。于是,这一身欲·火不得发泄的临川王到了战场上无比兴奋,指挥着千军万马,势如破竹,临川周边的匪寇不出半年,悉数被灭。   世人都道这临川王就是武曲星下凡哪,是关公在世哪。然而私底下的临川王却无比郁闷。   依照演武场的规矩,学艺之人每半年可回家探亲一次,奈何到了这日,临川王爷在自家府门口望穿秋水都没见着心心念念的人影儿。   但作为威震一方的王爷,自己又不能走后门,拿着身份作威作福呀,所以临川王只好闷头撒气,又等了半年,这一次要是那人再不回来,自己就端了那演武场!   然后,演武场终究没被端,因为那小鞋匠回来了,远远的,临川王就认出了他,一脸肃杀之气,一点都不可爱。果然演武场就是折腾人的去处,这才短短一年,硬生生地将一个美少年整成骇人模样。   不过,这小子长高不少,看来吃的不错。本来只有临川王肩膀高的小鞋匠,这会儿都快和临川王一样的个儿了。   临川王拍着小鞋匠的肩膀,末了又揪住人家已齐腰的束发,“长得真高了呀,真高,真高……啧啧,长得这么快,以后就叫你子高吧,怎么样?本王的贴身备刀侍卫。” 作者有话要说:  正如小天使所看到的,这个世界就是男皇后韩子高的故事啦~\\(≧▽≦)/~啦啦啦 小天使们多多收藏,留言咯~ 爱你们~   ☆、随君征沙场02   沈恩泽觉得这个系统为了赢一局真是越来越不择手段。当初还给自己一个文人雅士的角色,虽然后面闹出乌龙,扮了回女人,但好歹也是锦衣玉食,不缺钱不断粮的得宠后妃呀。   这次可好,活生生地成了任人鱼肉的人质一枚。而且这关押自己的人总是想方设法,不惜老命地想要弄死自己,不过他倒是很顾及面子,只想着暗杀,却不敢明动。   这不,月黑风高夜,杀人放火时。几个蒙面大侠登场了。躲在柜子里的沈恩泽借着缝隙,见那群对着被子狂砍的大侠,一副朽木不可雕的模样摇着头。   这种把戏,那侯景已经做过一次,没想到一次不成,他居然原封不动地又来一次,连时间都没有变过。沈恩泽突然担心起这个世界里角色的智商来。   翌日,见到完好无损的沈恩泽时,侯景的表情就像吞了蛋一样。沈恩泽都想提醒一句,要不你下毒得了?   第三次,依旧月黑风高夜,依旧躲在柜子里的沈恩泽,依旧对着被子乱砍的蒙面大侠。   这次,沈恩泽是被惊醒的,他没料到在侯景知道自己已经对他的计划了如指掌之后仍然采取行动,而侯景没有想到在柜子里睡了两夜的沈恩泽觉着柜子睡觉很不错,所以就依旧睡在里面。   这次,沈恩泽才知道侯景不好对付,而侯景也发现了一个不得了的对手,其实他看错了,打败他的不是沈恩泽,而是巧合。   巧合这种事谁说的准呢,这不,让沈恩泽虚惊一场,却将侯景气得大病一场,于是,侯景叛乱失败了。恰巧,陈霸先围攻侯景,沈恩泽就借机跑去找他的亲亲叔父了。哦,忘了说,沈恩泽这次的角色名叫陈蒨。   叔侄俩抱头痛哭,彻夜长谈。沈恩泽终于苦尽甘来,他以为自己又可以做回风流倜傥小少爷,不曾想,二日清晨,陈霸先就将沈恩泽丢到了演武场。   然后,沈恩泽才发觉,还是做人质比较舒服,可惜悔不当初。一觉惊醒,沈恩泽才明白,塞翁失马,焉知非祸。原本以为,惩恶扬善的上天救了自己,除了侯景这个祸害,没想到他竟暗算了两个人。失策,失策!   在军中苦捱度日的沈恩泽叫天不应,叫地不灵,只好每日问候陈霸先他全家。三月过,机会终于来了。   “吴兴一带,流寇作乱,虽已然在本帅的管理辖区内,却鞭长莫及。此次又要北征广陵,各位将军又都是骁勇善战,有勇有谋,定离不得我左右,又绝不会放弃此次建功立业的大好机会。”陈霸先站在众人中央,左手扶剑,右手叉腰,器宇轩昂,一身金盔铁甲,好不威武,“奈何攻城容易,守城难。不知哪位将士能放下功名,做一次幕后英豪?”   周遭的将士们窃窃私语,没一人上前答话,他们个个拼杀战场,以血祭刀,谁会放弃这一次北上快意恩仇的日子?   陈霸先望向沈恩泽,沈恩泽心领神会,“各位叔叔哥哥都是真勇士,征战沙场百来回。小子我自叹不如,各位且前去醉卧沙场,后方就交给我吧!”   陈霸先很是赞赏地点头,将士们都松了口气,沈恩泽也松了口气,保命的机会抢都抢不到,这群不要命地却一个劲地往外送。   大军开拔之际,沈恩泽就带着百十来个兄弟,其中还有一半伤残之士,优哉游哉地去了吴兴。   不曾想,引路的小兵竟将他们带到了土匪窝。运气不好,喝口水都塞牙。   “来人哪,有人吗?”   “你有本事抓我来,你有本事开门哪!”   “来人哪,开门啊!”   “别躲在外面不出声,我知道你在啊!!”   经过一夜的鬼哭狼嚎,柴房外兄弟终于吱声了,“别叫了,再叫就把你给剁了。还是老老实实把值钱的东西交出来。”   “我说小兄弟,你看我像有钱人么?你要能搜出来,我全给你行不?”沈恩泽口干舌燥,趴在破窗户前搭着话。其实,经过演武场三个月的魔鬼训练,沈恩泽要想逃出这到处漏风的土匪窝是很容易的,奈何他还有那百十来个兄弟。   “我不管,我们没吃的了,就把你们给煮了,反正前些日子,人肉又不是没吃过。”   “别呀,要不你告诉我,哪有吃的,我帮你弄?”   “你?开什么玩笑,你要是能弄来,还会这副德行?”   “人不可貌相呀,你且说说,哪有吃的?”   “这吴兴城里,最大的醋坊,百年老字号,吴三爷家。啥都有。”   沈恩泽一拍大腿,得,好歹我也是吴兴太守,“去,叫你们当家的来,我有办法。”   二日清晨,沈恩泽如愿见到了山寨当家的,两个人,老大和老二,都是虎背熊腰的模样。沈恩泽将自己的身份表明,让他们先放自己回去,只要自己弄来粮食,再放那群弟兄。   老大一听,这主意不错,却被这老二制止,“这百十个伤号哪有太守值钱?”他大手一挥,“去传个信给吴老爷子,这太守在我们手里,让他和这吴兴城里的自个儿商量怎么办。反正一句话,黄金白银不作数,看见粮食才放人。”   得,刚从侯景手里逃出来,现在又变成肉票了。   然而,这并没有什么暖用。吴家完全不买账,还说什么这假冒的太守就算进了城也是被绞的份儿。   吴家霸占吴兴城,俨然一副自立一派的架势,当初这陈霸先举义旗的时候,吴家给了不少补给,照陈霸先暗地里的意思,这吴家就算是这地方的头儿了。而这吴家也不是省油的灯,独霸一方,狂揽钱财,欺压百姓,多少本分农家被逼上山。   到了后来,沈恩泽才明白陈霸先的意思,这吴兴的匪不在城外而在城内。所以才让他来,要是其他血气方刚的,早就一股脑杀了一路,到了吴兴城里,残兵败将,那就只有任人宰割的份儿了。   然后,剿匪的戏码就如火如荼地上演了。   了解了吴家后,沈恩泽设了一计。自己带着几个人夜入吴兴,找到吴家,就说自己是好不容易逃出来,兄弟损失无数,只求吴家能报此仇。只带几个人,虽有危险,但却是不得不行,一来是为了让吴老爷子相信自己是遭遇土匪逃出来的,二来是为了让他相信自己不构成威胁。   最重要的就是劫了他家的小公子,唯一的掌上明珠。   于是,筹码有了。   大家正得意时,却突生变故。山寨的老大把人家给睡了。   然后小少爷要死要活,闹腾好几日。寨里的人都饿得前胸贴后背,却不敢埋怨那总黑着脸的老大,哦,他叫大黑熊。   沈恩泽扶额。真是朽木不可雕,粪土之墙不可圬!   大家问沈恩泽有什么化解之法时,沈恩泽摆手。看来真的没希望了。大黑熊一拍胸脯,“我惹的祸,我自当处理!”   然后,大黑熊依旧睡着小少爷,然后……睡出感情了。这是怎么看出来的呢?那日小少爷自己悄悄回了家,以死相逼,换来了粮食。   众人都赞,老大威武!   大黑熊瘪着嘴,一脸得意,“还得是老二威武!”   众人附和。   沈恩泽扶额,这吴家小少爷真乃性情中人。   世间有句话叫一物降一物,所以有了这吴家少爷的鼎力相助,沈恩泽就正正当当地就任吴兴太守了,这山寨也撤了,大黑熊和二黑熊便成了沈恩泽的黑熊将军,当然了还有一个将军夫人。   吴家老爷子气不过,翘了辫子。整个吴家的产业尽归沈恩泽。   后来才知,这小少爷本不是吴老爷子的种,而是吴夫人和管家的。果然坏事做尽没好报。   然后,沈恩泽名声大噪,哦,不,是陈蒨名声大噪,陈家军名声大噪。不出一年,陈霸先自立为王,从此改朝换代,天下为陈。   沈恩泽被封了临川郡王。   没错,就是那个临川郡王。 作者有话要说:  这里码字菌又来卖萌打滚求包养了~嘤嘤嘤~ 收藏可好?(星星眼)   ☆、随君征沙场03   陈家叔侄俩里应外合平定侯景之乱,陈蒨(沈恩泽)又大破吴兴匪患,此般佳话从开国前说到现在,都被编进戏文里,沈恩泽还去听了一次。当然这都是他当上临川郡王后又靠着在外的名声恐吓着歹人,所以闲来无事享受一番罢了。   不过这多久没有战绩,总会有些铤而走险不怕死的要整些幺蛾子。这不,临川城外,不知是哪里来的脱了裤子打老虎不要脸又不要命的流寇,死乞白赖地要勒索出城的百姓。站岗的士兵驱逐一次,又来,再驱逐,还来。如此反复。   这大黑熊的小媳妇,吴家少爷都来说过好几回了,沈恩泽才勉勉强强答应去瞧一瞧。懒散下来的沈恩泽真就是一滩烂泥了,那两只黑熊本就是土匪窝里出来的,及时行乐地做头惯了,跟着沈恩泽胡吃海喝,醉生梦死。   还是这学了点文化,懂得道理得吴家少爷有点悲天悯人的情怀。   于是,沈恩泽就遇见了那个叫蛮子的少年郎。   尘烟朦胧中,他见一马尾蹦蹦跳跳。一生中纯(愚)洁(蠢)天(傻)真(逼)的青春回忆涌上心头。   他的初恋就是一个扎着马尾的女生,他觉得那个女生走路的时候,马尾一蹦一跳的很好玩。然后他就使尽手段,不要脸又不要皮地死缠烂打,于是,他们在一起了。   你侬我侬,情到深处的时候,女生问了一句,“你为什么喜欢我呀?这班上比我好看的女生都很多呢。(不,你只要说,我的眼里你最美,这班上的其它女生都是恐龙!)”   “可能……”情(春)窦(心)初(荡)开(漾)的沈恩泽一张痴汉脸,“是因为你的马尾吧。”   “诶?那是什么理由?”没有得到想要的答案的女生开始不满。   “我喜欢你就是因为你的马尾很好玩哪。”不知潜在危险的沈恩泽依旧想要解释清楚。   于是,沈恩泽被分手了。   爱情就像龙卷风……   有些故事还没开始就已经结束了。   有些故事演到后面就变成了事故。   沈恩泽很受伤,为什么自己付出了真心,却被人莫名嫌弃。于是,为了寻求答案的他就变成了花花公子,种马一枚。   言归正传,已经取得真经的沈恩泽知道,男人是不能说真话的,花言巧语,怎么好听怎么来。于是遇见韩蛮子的时候,他掩饰得非常好,只是偶尔伸出咸猪手去猥·琐那蹦蹦跳跳的马尾。   可是后来,韩蛮子去了演武场,寂寞难耐的沈恩泽只好吃吃喝喝,无所作为。这下又提到那个心怀天下的吴家少爷了,整天在沈恩泽房间里进进出出,苦口婆心规劝他。   院里的老婆子,小丫头看见了难免嚼舌根,风言风语就起来了。传到大黑熊耳朵里,怎么不是滋味,却又不知道如何去说。一个是自己的亲亲媳妇,一个又是自己的顶头上司,这种事情可是苦煞这只会拿刀砍人的山寨大哥了。   然后他真的砍人了。一个人冲到临川城外,叫战匪军。   沈恩泽接到消息,嘴里的鸡腿还没下肚,全掉了出来。一旁的二黑熊提刀走人,召集大家伙,又开始了快意恩仇的日子。沈恩泽很无奈,这群不会享受生活的杂碎,但也无能为力,只好跟着去了战场。谁让这大黑熊惹了人家,如果自己不出马,就眼睁睁看着那群没长脑子的送死么?   其实沈恩泽不知道,这全是自己惹出来的。谁让他聪明一世,自诩情场高手却看不出这不善言辞的大黑熊吃醋了呢。然而,早些天,就在那次发现本来每天大清早地就会来房里游说自己的吴家少爷到了中午才一瘸一拐的进来的时候,他就该想到的。   不过这有事可做总比浑噩度日来的快些。不知不觉中便去了一个春夏。   这日,沈恩泽携着府上的老小,站在门口迎接那去了一年不曾归来的韩蛮子。沈恩泽连把他留在身边的理由都想好了,这可是自己费尽思量,想了两夜的成果呢。   “长得真高了呀,真高,真高……啧啧,长得这么快,以后就叫你子高吧,怎么样?本王的贴身备刀侍卫。”沈恩泽将贴身二字咬得特别重。   韩蛮子心领神会地剜了他一眼后,也没搭话便自行进了府门。   沈恩泽眉毛一挑,这算是答应了吧。手一招,示意大家伙回了院子。准备今晚的团圆饭。   韩蛮子在屋子里转悠,连身上的行李都没有放下,沈恩泽就盯着他身后的束发,眼睛都不带眨一下。这会儿,头发长了很多,就不像从前那样蹦跶蹦跶了,显得有些沉寂,和现在的韩蛮子倒是很般配。   “这不是你的房间么?”韩蛮子解下佩刀,放在桌上,倒了口凉茶喝。   沈恩泽心喜,没想到过了整整一年,他居然还记得,“你的房间被征用了,来了个做淮阳菜的师傅住着。你只能住这里了。”   “那你呢?”韩蛮子头也不抬,声音里也听不出情绪。   “这里这么宽敞。”沈恩泽仰着狗腿脸,眨着星星眼,床也宽敞。   “也罢。着人备水,一路风尘,总该洗洗。”韩蛮子低垂着眉眼,薄唇轻启。   “好勒!”沈恩泽咧嘴,眼底尽显欢愉。出了门,才发现有什么不对的地方,自己怎么又多了个小二的角色?!   想必记忆不错的看客都记得前回说道这韩蛮子想着武艺学成归来就海扁这临川王一顿。韩蛮子做事风风火火,次日便下了战书。   沈恩泽一见此书,搪塞不前。原因大家都知道,这沈恩泽的丢脸事咱就不便多提,好歹他也是一本书的主角,光辉形象还是要树立的。   不过这生病的借口,公务繁忙的借口用多了也就太过明显。这会儿,沈恩泽正想着用什么理由推脱出去时,韩蛮子便起了架势从沈恩泽身后袭来。练了几个月武的沈恩泽还是有些警觉性的,第一招恰巧避过。   沈恩泽定睛,瞧见是韩蛮子,正准备开口问时,却见那韩蛮子一勾嘴角,眼现凶光,蓄势而来。刚巧路过的大黑熊一见不得了,连忙扯着大步子,“王爷,我来助你!”   奈何靠近时,力没收住,大黑熊一下便扑倒沈恩泽身上,两人双双跌入脚边的荷塘,额,错了,刚要下水的大黑熊这会儿到收力迅猛,在池边前后摇晃,终究没有落了水。   只有那倒霉的沈恩泽,沈旱鸭子在水里扑腾。   “哎呀呀,王爷落水啦!救命呀!”大黑熊捧着一张胡子拉碴的饼脸叫道,一对贼眼左右转悠。   一旁的韩蛮子冷哼一声,走过来,一眼也没给水里那人,“刺杀王爷,当死!”   大黑熊一个白眼翻上天,转过头,吊着眼睛瞧跟前的小白脸,“彼此,彼此。”   挣扎半天的沈恩泽突然发现这荷塘并不深,便连忙扯着周围的荷花杆子站起来,一身污垢,满脸狼狈,怒目而视岸上两人,“来人啊!把这两个杂碎给本王关啰!”   岸上二人耸肩离去。   “来人啊!还有没有喘气儿的啊,都给本王过来!!”沈恩泽扯着嗓子,杀猪般嚎叫。   染了风寒的沈恩泽窝在床上,感叹自己一语成谶,这刚装完病,自己就真生病了。这不是最气人的,最可气的是这两个肇事者,居然不闻不问,一个都没来瞧自己。果然自己养的就是一群白眼狼。   “王爷可好些?”一身着月白衫的少年提着檀木质饭盒走进来。   “怎么是你?你又来干什么?”沈恩泽没个好脸色。这大黑熊自己不来道歉,派自家媳妇,沈恩泽可不买账。   “我送些吃的来。”吴家少爷轻车熟路地将盒中饭菜端出来,布着菜式,“王爷下床吃点吧。”   沈恩泽不屑,不见摞动身子。   “我家老黑读书少,不懂道理,闹小孩子脾气。王爷这般识大体的,当不会计较。不过这赔不是的话,当说还是得说。王爷不要介怀,我已经罚过他了,不会有下次。”吴家少爷立在桌边,规规矩矩,字正腔圆。   沈恩泽冷哼,慢腾腾地蠕动身子,下了床。   “对了,还有一事。我记得前天管家送来一封信,说是皇城来的。不知王爷看了没有?”   刚拿起筷子的沈恩泽一顿,好像是有这么一回事,这小少爷不提,自己都快忘了。不就一封信,慌什么,沈恩泽没好气的说,“没有,忘了。”   “王爷该看看才是,说不定是皇上有什么要紧事。”   沈恩泽狠狠嚼碎嘴里的土豆片,“我叔叔的事,与你何干?”这吴家少爷真是越管越宽,啥都要过问。   “这不只是你和自家叔叔的事,更关乎到天下黎民,王爷万不要忘了自己的身份!”   真是吃个饭都不让人省心,沈恩泽正准备赶他走时,韩蛮子倒是时候的走进来,“的确是要紧事。说这与皇帝共打天下的王僧辩起兵造反,正密谋朝临川而来。临川乃入我朝腹地之要塞,皇上让王爷早作应变之法。”   沈恩泽内心一惊,这刚过了几天安静日子,这下又要鸡飞狗跳起来。他放下手中的筷子,伸手揉了揉眉心,真是没个安生日子。   吴家少爷一脸惊异,“这王爷的密信岂是你这小小侍卫能看的?”   韩蛮子不答话,吴家少爷气急,正准备唇枪舌剑时,却听见这沈恩泽说,“睡了本王床的贴身侍卫怎么看不得?”沈恩泽将“睡了本王”几个字咬地极其重,生怕这吴家少爷听不懂,更怕这韩蛮子听不懂。   吴家少爷一口闷气憋回肚里,脸一阵红一阵白地拂袖而去。      ☆、随君征沙场04   刚从战争中解脱出来的城市,虽然有些疲惫,苍夷。但好歹这些心大的百姓豁达,为这伤痕累累的城市添了生机。   赶集日却又偏逢下雨。街上来来往往虽人不是很多,但较平日里倒是热闹了。街边有一个简易的茶棚,地方不大,却坐满了客人,旁边有一个临时的灶台,一裹着粗布的半老徐娘围着灶台忙碌着,时不时还有些汉子催她,她不搭话,客人也不恼,像是很熟的样子。   靠里的地方坐着一五大三粗,胡子拉碴的壮汉,身边规规矩矩的像是一读书人,两人凑一块未免有些怪异,也引来不少人侧目。   “这些色坯,就知道看我家媳妇!”壮汉啐了一口,发着牢骚,“以后不带你出来了,要喝油茶,我买回去便是!”   此时,一装着朴实,年过四十的大叔到了这茶棚,也不坐,寻了这老板娘就问,“婶子,你可知这附近有个卖小面的姑娘去了哪?”一口外地音,说着话,嘴边的胡子还沾着雨滴,悉数落入胸前的衣襟上。   老板娘放下手中活计,看了看那人,将脸颊的碎发撩到耳后,“你找她作甚?你和她甚关系?”   “我和她是旧识。你只管告诉我她去了哪即可。”那人斜着眼瞧了瞧四周,从口袋里摸出几两碎银,作势要给这个老板娘。   “是么?”老板娘扯歪了嘴,将那碎银收入口袋,“她早就嫁做人妇,过着逍遥日子。”   听完这话,那人脸上多少有些落寞,“这样。”他说着就将怀里的木簪子掏出来递给老板娘,“那要是有朝一日,你见了她,就将这木簪还于她吧。替我谢谢当年她的小面。”   老板娘收了簪子,在手中磨了磨,放进袋里,点点头转过身不再理会那人。又开始忙碌起来。   靠里位子上的那个读书人见这大叔走过的背影,也不打伞,斜雨而下,竟有些朦胧,他的步子不疾不徐,像是腿脚受过伤一样,虽有些蹒跚却不乏力道,定是习武之人,而且那人右眼角下有一道很浅的口子,必是刀伤无疑。读书人收了收眼,漫不经心地喝着油茶。   那老板娘这会儿转过身,对着大家伙道,“老娘今天开心,油茶我请!”说罢,扯歪了嘴角大笑着,露出一口黄牙,布满老茧和油的右手伸进口袋摸出木簪,毫不犹豫就插在了自己的发髻里。   这一幕恰巧被那五大三粗的壮汉瞧见,他很是鄙夷,招呼着那老板娘过来。   “客官啥事?”   “我说你一老娘们害不害臊?这木簪是你的么,就往自己头上戴?再说这款式你这半老徐娘撑得起么?”   “呸,你这泥腿子晓得甚?想十年前,老娘也是临川一枝花!”老板娘摸了摸发髻朗声道。周围一片附和之声。   “诶,你这小哥说说,这簪子配不配?”老板娘拍了怕读书人的肩问道。   读书人淡淡一笑,很有礼貌,“本就是你的东西,当然配。”   老板娘看他的眼神有些怪异,更多的是落寞,不过一瞬即逝,却被读书人捕捉。   “诶,我说小吴呀,你怎么睁眼说瞎话?”壮汉不乐意了,作势要争起来,却被读书人一眼给瞪回去。   听了这话,周围的人倒是全站在老板娘这边,和这壮汉磕起来,唾沫星子乱飞。   读书人就悠闲地看着这群人撕逼,一副身处世外的模样。   末了壮汉抵不过悠悠众口,只得负气说了句,“算我瞎了眼!”脸涨通红,横眉竖眼,吹着胡子的样子很是滑稽。   一旁的读书人倒噗呲一声笑开了,说了句,“老黑,你真可爱。”   这下壮汉的脸更是红得滴血了,他连忙拉起自家媳妇匆匆离开,一路上总是“嘿嘿嘿”地傻笑。   当两人回了王府,路过沈恩泽的屋子时,就看见沈恩泽抱着枕头蹲在屋外,身后大门紧闭。大黑熊心情不错,摩拳擦掌上前,“哟呵,今天王爷又输了?”说完将吴家少爷一把揽入怀,冲着沈恩泽直眨眼。   沈恩泽撇过脸去,再秀,烧死你们这对同性恋!   正当沈恩泽和韩蛮子抢床位大战开展到如火如荼的时候,王僧辩大军压境了。   沈恩泽恨得牙痒痒,明明自己就快得手,却被这该死的王秃子给搅黄了,看来这仗必打无疑,而且一定要杀他个痛快。   沈恩泽蓄势待发。   不曾想,那王僧辩大军就在城郊安营扎寨,四天了,一点动作都没有。沈恩泽懵了,这人都来了,咋不动手,难道是想困城?   “前些日子,城里来了个外地人。”浇完花的吴家少爷提着空壶子走过来,壶子放在石桌上,擦擦手也不看沈恩泽,自顾自地说着。   盯着池子里的锦鱼发呆的沈恩泽被唤回神,“你说外地人?”   吴家少爷点点头,“倒像是练了一身的本领,经历了无数风浪。”   沈恩泽的直觉告诉自己这绝对和城外的叛军有联系,但却找不出线索。皱着眉头,向池子里扔着小石子。又听这吴家少爷说,“听闻王僧辩早些年与皇上征战沙场时为了救皇上而左腿负伤,一到阴雨天便疼得厉害。”   沈恩泽点头示意,也不答话,让他继续说下去。   “那日所见之人,走路蹒跚却不乏力道,一脸沧桑,眼角还有刀伤,若我猜的没错,定是王僧辩无疑。”吴家少爷摩擦着腰间挂着的玉坠,一字一句,慢腾腾地说着,“只是没想到这糙人也有一副纯情心肠。”说罢嘴角不自觉地勾起。   恰巧这大黑熊寻自家媳妇做饭而来,就听到此句,连忙问,“媳妇又背地里夸我呢?”   “教你的字儿都会写了么?就跑出来。”吴家少爷眉头微皱看着嘿嘿傻笑的大黑熊。   被这大黑熊一搅合,沈恩泽也觉得不便说下去,于是走掉了。吴家少爷便被大黑熊拖回屋里吃午饭。   后来,沈恩泽从吴家少爷那里得知,这王僧辩到这临川城是为寻一个姑娘,当年这姑娘救过他一命,还悉心照顾他数日,但他却不辞而别,还顺走了人姑娘一只木簪。   这次回来说是道谢,不过是缘起时未抓住,想要弥补罢了。   沈恩泽问道这姑娘现在何方。   吴家少爷,抿嘴喝茶,良久才道,“大牢中。”   “你把人抓了?”沈恩泽有些惊讶,但很快明白他要做什么时,便有些生气了。一开始,沈恩泽只觉得这吴家少爷胸有大志,且学识渊博,定会成为人才,不过后来他渐渐发现这个人执念太深,为了目的不择手段。   “俗话说,擒贼先擒王,而这个王的弱点却在临川城内,这不是天助王爷么?”   “不行。打仗是男人的事,不能把无辜的人扯进来。”   “无辜?打仗谁还顾伤及无辜?就算你顾着,这百姓该受的苦,该受的累,何曾少过?况且这用一人便换来满城安泰,有何不可?”吴家少爷义愤填膺,嗓门不禁有些大,在外面凉亭中打盹的韩蛮子听见声响便悄然隐在门后。   “吴少爷!”沈恩泽将手中的茶杯捏地太紧,都快要碎掉了。从记来,这好像是他最正经的一次叫着眼前这个少年,“自打你进了山寨,跟了大黑熊,毁家而来,一路上的事未免管地太宽了吧?本王有赐你军师的头衔么?”   “王爷!忠言逆耳,这个道理你明白!”   “我明白?我明白什么?明白你为什么跟了大黑熊,为什么一路到了临川,为什么对着政务如此热心。你想让我明白什么?不就是一份野心?!”沈恩泽摔了手中的茶杯,指着吴家少爷道,“你说,你对大黑熊是真心还是利用?一路而来,难道我还看不明白,你不过就是要登庙堂,成万古之事么?一直费心在我面前提意见,出计策。可惜啊,我是个糊涂王爷,我没有用你,你怨恨我吧?我知道你怨……”   “你!”吴家少爷气结,身体不禁哆嗦起来,“是,我读了这么多年圣贤书,就是不想卖一辈子的醋,我要成万古之名怎么了?哪像你,无所事事,浪费生命!”   谁也没想到,一个小小的志气不和,便成了掐架,当然这也是多久来积累的结果,弦崩满了,总有一刻会断掉的,这一刻便是了。   吵骂声引来了不少人,大黑熊一见自家媳妇被欺负地面红耳赤的,急忙拨开众人,安抚了自家媳妇,便大声质问着沈恩泽,“你,你,你做啥了,看我家媳妇梨花带雨的?”   “你家媳妇,你家媳妇,你也不看看自己喜欢的是个怎么样的人!”沈恩泽连带着大黑熊也指责起来,说完借着火气便摔门而去,一群仆人丫头愣了神,没一个敢跟上前。那躲在门后的人这会儿便出来了,悄悄尾随着沈恩泽。      ☆、随君征沙场05   沈恩泽一路暴走,绕着王府逛了三圈,寻着一隐蔽的凉亭便一个人跑去坐下。   乌云已散,弦月中天,静静的月光流淌在沈恩泽一身锦衣华服上,面颊上的绒毛在月光下也能看得仔细。地上碎了一地的月光,像是流水般。   沈恩泽垂头,地面上一人影闪过,他也不动身防备,只淡淡地说,“跟了我一路,你是跟踪狂么?”声音不大,带着嘶哑,在这夜深人静的时刻,就像是期期艾艾的野鬼般。   韩蛮子闪进凉亭,双手抱胸,靠在柱子上,微风起,撩动额前碎发,很是静谧,“吴家少爷变成这样,你也有错,不是么?”   沈恩泽不理他,却听见韩蛮子接着道,“如果你早些就给他一个官职,重用与他,或许他不会变成现在这不择手段的模样。是你的无视,让他走上了不归路。”   “为什么一定要争这些虚名?他跟着大黑熊好好过日子不行么……哦,我都忘了,他不是对大黑熊有感情,不过是想利用他。”   “人各有志。你是王爷,自然不会在意这些已经到手了的东西。可他不同,他家世代为商,终身不能入仕途,但他却有这般鸿鹄之志。苍鹰被困于樊笼,你说他会好受么?他不过就是着急了些罢了。”   “所以他怨我,是我活该咯?我才是断了人家前程的坏人,抹杀了一个济世之才的奸佞咯?”   韩蛮子没有接话,也不知是怎么个想法,只见他放下手中的佩刀,挨着沈恩泽坐下来,转过头,看了眼沈恩泽,说:“我见你先前扭了脚,碍不碍事?我帮你看看。”说罢便将沈恩泽的左脚提到了自己的腿上,完全没在乎沈恩泽到底是不是答应了。   沈恩泽看着近在咫尺的人,以前这人可是死活不让自己碰的 ,自己唯一能和他有肌肤之亲的时候就是比武,自己挨揍的时候。沈恩泽想伸手去触摸这个人的脸,但却不敢,怕他一生气,就将自己的脚给卸下来。   正想着,脚踝处一阵剧痛传来,沈恩泽惨叫一声,妈呀,自己不是没动手么,这人难道还知道自己心里在想些什么?!   “接好了。你脚踝错位了的,不过这两天不要用力。”韩蛮子似乎什么都没发生一样,云淡风轻一句。   “你你你,”沈恩泽本想骂他的,奈何没敢说出口,“你还会这本领啊,哦呵呵呵呵。”   “拜你所赐,演武场上我可是学了不少东西。”韩蛮子盯着沈恩泽一字一顿的说,声音不大,但沈恩泽明显感觉到危险的气息。   他咽了咽口水,摸着鼻尖……不对呀,这人不是自告奋勇去演武场的么?当然了,沈恩泽只知结果却不知原因,这韩蛮子当初去演武场不就是想避开他的咸猪手嘛。   “吴家少爷的事你要尽快解决,想那王僧辩就快耐不住性子了。”韩蛮子丢下一句准备离开。   沈恩泽连忙唤住,“蛮子!”   韩蛮子停下脚步却不见身后人的下句。良久,沈恩泽才说道,“你呢?莫名其妙被我带到这里,有家不让你回,你怨我么?”说道后面,声音越来越小,他是心虚了。   “我没有家。”   沈恩泽诧异地望向那人的背影,镀着月色,落寞萧索却孤傲无朋,婷婷如山中竹,傲然似崖上松。   二日,沈恩泽便见了吴家少爷,那时,那少爷正打包准备走人,大黑熊一边埋怨着沈恩泽,一边安抚自家媳妇。   “我本是卑贱之人,却痴心妄想,涉足仕途,是我野心太重!”短短几个字像是从吴家少爷的心间剜出的血肉。   沈恩泽一把拉住正夺门而出之人,“放了那姑娘,再一法击退叛军,你便是本王的军师中郎将!”   在场的人皆是一愣。大黑熊心中窃喜,我的个乖乖,这媳妇一闹腾,官职倒爬自己头上去了。那以后的日子可就不好过了,到底是我压他呀,还是他压我?   “此话当真!”吴家少爷回头不可置信地望着沈恩泽。   “君子一言。”沈恩泽说罢便松了手,一瘸一拐地离去。也许,真的是自己错了,那么便赌一把,就看这吴家少爷如何抉择。   两日过,战鼓擂。   不是王僧辩大军攻城了,而是临川将士出城迎战,为避免伤及百姓,交战双方在郊外进行。沈恩泽领头,左边是背箭的韩蛮子,右边便是两位黑熊将军,当然那出谋划策的小少爷就在后面的战车里。   两日的时间已经够那小少爷布下阵法,一战定生死。   王僧辩大军显然有些措手不及,明明是自己来攻城,却先被敌军叫了阵。厮杀半日便往后退去,拔营十里开外。   临川军军威大振,借着势头,便给那小少爷举行了封师大典。一日过,众人皆道要趁胜追击,却被小少爷制止,沈恩泽自是明白怎么回事,便不再听众人的争辩之词,悉数扔给小少爷,自己便跑到一旁偷闲去了。   “敌军身后便是窄道,如果他们退入其后,我军深陷其中便只有被打的份。王爷可是想好计策了?”   闭眼打盹的沈恩泽听见熟悉的声音,也不瞧瞧,只是吐了嘴里的狗尾巴草,慵懒道,“这是那小少爷的事,如果还要我来想法子,那要他何用?”   “看来你是成竹在胸了。”   “我们打个赌怎样?就赌那小少爷的法子和我的法子到底哪个作用大。”沈恩泽翻身从草堆里起来,看着眼前明朗的少年郎说。   “好啊,赌注呢?”韩蛮子勾起嘴角,收敛眼眶,眉头微皱。   “赌一晚春·梦。”沈恩泽刚说完就做出防备的架势,却不料眼前人没有动手,只是眉头锁得更紧了,“就依王爷所言。”   沈恩泽内心雀跃,不过还是故作深沉地略微点头,背过身去,喜悦之情情不自禁从眼里,嘴角泄出,汹涌之势让他面部扭曲,极为难看。   不过后来,沈恩泽傻眼了,自己的法子和那吴家少爷的法子一模一样,欲哭无泪啊。   上了战场,沈恩泽还是一副苦逼的模样。   “王爷万要当心,这次做饵极为凶险。”身边的韩蛮子好笑地提醒到。   沈恩泽瞄了他一眼,撇撇嘴,一点都不想说话。   行军上前,至窄道,王僧辩见沈恩泽当头,果不其然下令活捉他,顿时敌方将士从四面八方而来,临川军被团团围住,战马慌乱,人心惶惶。   韩蛮子抽出一箭,朝王僧辩射出,奈何距离远,烈风过,竟射偏了。韩蛮子冷哼一声,“王爷,咱再赌一局如何?就赌谁先割下王僧辩的脑袋!”说罢便策马扬鞭,厮杀而去。   沈恩泽勒紧缰绳,挥刀而向四周敌将,大喝一声,“本王等你暖床!”一声落,马下之人,脑袋横飞。   沈恩泽带的这一小队人马本就是作诱饵而来,只要自己在,这王僧辩定不会放过,所以他上当了,自己也深处危险中。   斜阳落土,临川军力竭,但援军还没有到,沈恩泽已经觉得头冒金星,看不清人影了。恍惚中听见有人喊,“小心!”   他转头就看见一箭朝自己飞来,直逼面门,自己却没有力气去躲避了,他正准备闭眼时,耳边疾风,一箭擦过,两只箭就在自己眼前对撞而折,细碎的渣滓割破他的脸颊。尔后,有人从后面抱住他直直摔在地上,是那熟悉的感觉。   此时,四周战鼓擂,叫杀声不断。是援军到了。沈恩泽如释重负般合了眼,却听见王僧辩拼死一搏,鬼哭狼嚎般的声音,“杀了陈蒨!杀了陈蒨!”   这人是与自己多大仇多大怨?明明都快性命不保了也要拉自己垫背……      ☆、随君征沙场06   沈恩泽醒来时,周围都是模糊的景象,他努力辨认着,原来自己还没死。   “王爷醒了!王爷醒了!”   是谁在叫啊,好吵……   “王爷,您终于醒了!”刚跨进门的大黑熊激动得一把鼻涕一把泪。   “咳……水。”沈恩泽眯着眼望向那光亮处,很刺眼。他说完话,嘴还没闭上,茶杯就凑到了嘴边。沈恩泽喝了水就接着躺在床上挺尸,身体像是被抽空了一样,什么感觉都没有,就是很累,很沉。他什么都不愿想,记得在战场上时,居然还有了轻生的念头……战场!   “蛮子呢?!”沈恩泽立马翻身而起,却不料体力不支,摔倒床头,抚着床沿大口大口喘着粗气。   “他一个人去追杀王僧辩,失踪了。”大黑熊细声道,“有将士看见蛮子和王僧辩扭打一团,然后……突然不见了。”   “失踪?什么失踪?”沈恩泽皱着眉头,干裂的嘴一张一合,渗出血来。两个大活人莫名其妙就凭空消失么?开什么玩笑,这又不是……这不是游戏么!?   果然该来的来了。王僧辩就是系统,明明就要挂掉了的,居然作弊,这也太明显了吧?当初来这个世界以前那系统还说自己被什么病毒入侵了,让帮帮他,原来一切都是障眼法,亏得沈恩泽还心生怜悯,差点就上当了。   “这是失传已久的巫术。”吴家少爷从太阳光里走进来,惹得大黑熊一地的哈喇子。   “你又知道?”沈恩泽失笑,难不成这吴家少爷还是个神助攻?   “鲁殇王鬼符借阴兵,诸葛亮设坛遣天将。王爷怎的不信我?”吴家少爷临风一笑,背着光煞是好看,还是那自信又不傲慢的气质活脱脱地将这少年郎衬得如圭如玉般。   “你有法子?”   “没有。”掷地有声。   “……”沈恩泽倒回床,望着上方的蓬帐,不禁哑笑,既然没有破解之法,那你说个鸟蛋,瞧这架势,还以为你也能撒豆成兵呢……沈恩泽抬手挥了挥,示意这屋子里的人都退去。   如果王僧辩真的是系统所化,而那日又突然消失不见,这茫茫人海,该往何处寻去?吴家少爷招呼着众人硬说这王僧辩逃去了漠北,还列举原因一条一条的,很有说服力。可沈恩泽坚信王僧辩就是系统,所以这游戏里的小小角色怎么可能知道这如同上帝般存在的人物的去向?   沈恩泽没把吴家少爷的话当回事儿,直到那夜,系统的声音又诡异的响起。   【关外五十里,漠北,目标出现】   【滋滋……岭南一带,滋滋……】   沈恩泽弹起,难道这系统要与自己决一死战了?二日,沈恩泽便召集众人,气势汹汹地开拔关外。刚出了城门,又见系统的声音。   【岭南,目标出现……】   岭南?这么远的距离也只有系统能干出来了。沈恩泽正想开口去岭南时,转念一想,要是这系统又突然转变方位了怎么办?更何况这系统的提示又没有可信度,自己可是去取他小命的。纠结些许,沈恩泽决定孤注一掷,去漠北!   于是,他又重新部署,留大黑熊镇守临川,自己则带着精兵杀去漠北。也许是自己对这个世界很不了解,所以一路游荡却碰见了王僧辩的旧部,像是有备而来。被围困的沈恩泽这下信了,这系统不是要和自己单挑而是布下了天罗地网,等自己送上门来。   力疲的沈恩泽也知道困兽之斗,自己终会败仗。他望向四周厮杀的将士,苦笑,这是自己第二次有轻生的念头了。手渐渐松了力道,剑快脱手时,一声“小心!”擦耳而过。   沈恩泽猛然回头,只见披头大刀,雷风而下,沈恩泽抓紧手中的剑柄,但却来不及抬手,条件放射性地一闭眼,却听见金属相撞的声音,力道极大,疾风刮过,碎发起舞。   睁眼见黑熊寨的二当家,面目狰狞,龇牙瞪眼,扛刀而对,面朝沈恩泽,眼中怒火和杀气熊熊燃烧,一条血疤冲面门而过。那是何时留下的?沈恩泽右手猛然用力,提剑而起,直刺二黑熊身后那人,抬腿送去,退剑,那人惨叫应声倒地。   二黑熊依旧直勾勾地盯着沈恩泽,“要么活,要么战死!”低沉一句,随风进入沈恩泽的耳里。周遭的厮杀声渐渐模糊,又猛然清晰。   沈恩泽大喝一声,将自己在演武场学的招式行云流水般演绎,从未如此的快感。   这时,黄沙里临川旗帜忽隐忽现,战鼓擂,震耳欲聋。杀红眼的沈恩泽砍下面前人的头颅,血溅起,红光中那临川旗应景而动。   一抹笑擒起,杀伐声破天而去!   马蹄声声乱,醉卧沙场义千万!   远处一白衣少年身骑黑马,身后跟着铁骑过千,疾驰而来。   沈恩泽扔剑倒下。望着湛蓝的天空,烈日辣了眼睛,他却不愿闭上,咧嘴想笑却笑不出声。这塞外的天的确美……   临川援军到,王僧辩旧部鼠窜而逃。白衣少年下马,走到沈恩泽跟前,颀长的身影挡住日光,他伸出手。沈恩泽舔了舔干裂的嘴唇,抓住白衣少年伸过来的手,起身。   “军师真是神机妙算。”沈恩泽一副开玩笑的样子说道,看不出一点诚意。   “我救了你,如果你实在看不惯我,你可以不要这条命。”吴家少爷一改常态,冷冷地说道。   沈恩泽讪笑,抱拳朗声轻佻道,“多谢!”   吴家少爷见这沈恩泽不爽的样子,自己也没见避其锋芒,“你要是觉得自己……”他伸出芊芊玉手点了点自己的太阳穴,“这里受辱,我可以理解。”说罢淡淡一笑。   “这世间有谁算计得过军师呀。”沈恩泽扯着嗓门叫道,“毕竟你连自己的枕边人都能拿捏得当。”   见那吴家少爷脸色变青,沈恩泽顿觉心情大好,捡起剑就吆喝着众人继续赶路。   “喂!你知道王僧辩在哪么?”   沈恩泽扭头,见不远处那抹白色的影子,他眯着眼睛,将剑扛到自己肩上,“怎么,你知道?”   吴家少爷咧嘴一笑,露出一口大白牙,“不知道。”   入夜,沈恩泽偷偷瞄了瞄沙堆下打盹的吴家少爷,后又转回头,继续刨土。   【左前方沙丘后,目标出现……】   【呲呲,左……】   沈恩泽猛然抬头,定睛瞧了瞧黑暗中的沙丘。他将手中的匕首收回鞘,放入战靴中。蹑手蹑脚朝黑暗中走去。   脚下的沙粒发出“吱吱吱”的声音。转过沙丘,一熟悉的身影映入眼帘。沈恩泽抓紧剑柄的手不自觉地送了送。   “蛮子……”沈恩泽快步上前,却没走几步,便瞧见那人身后又出现一人,沈恩泽一皱眉,再次握紧剑柄,抽剑而出。   “好久不见。”黑暗中的人,语气尽显轻松,是王僧辩。周围不像是有将士的模样。这让沈恩泽有些不解,就算仓皇而逃,也会有残兵败将吧,白天的旧部被击退,那也剩了些人啊,怎么感觉那一脸轻松的人是孤家寡人呢?   沈恩泽歪着头打量着他,勾起嘴角,眨眼道,“好久不见,系统。”   架在韩蛮子脖子上的剑随着持剑人的动作,在月光下闪着寒光,韩蛮子如平常般,让人看不出情绪。   身后的那人此刻全部显出,一身战甲,他动了动手中的剑,挑眉望了望沈恩泽,又将目光移回韩蛮子身上,说道,“系统?你是在说我还是在说他?” 作者有话要说:  码字菌将进入存稿修文期,预计国庆完结,谢谢各位小天使~   ☆、随君征沙场07   沈恩泽不解,这剧情怎么走的?他顿时觉得自己的智商从吴家少爷那就开始受到挑战,“你这话什么意思?”   “字面上的意思。”王僧辩坏笑,“哦,我忘了,来这个世界之前他只说了一半的实情。”说罢,王僧辩将视线从沈恩泽身上收回,看了眼面无表情的韩蛮子,“他是不是告诉你,系统被入侵了,剧情走向可能不受控制。还让你帮他?”   沈恩泽锁紧眉头,这王僧辩说的一点没差,自己现在怕是要失了方寸了。   “其实这是一个借宿系统,他不过是上一届宿主,而我并不是什么病毒,我是借宿者而已。每个借宿者可以在这个系统里存活十年,在这十年之间必须得到十个人的真心。一年一个试验品,如果成功,试验品便会被宿主解决化成能量,宿主借宿时间便会增长。十年未成功,那宿主就会消失,系统便会被下一个借宿者占领。”王僧辩不疾不徐地解释道,“而你,就是他第十个试验品。”   “你在胡说些什么?他是谁?你又是谁?”沈恩泽的头又开始像刚入游戏时那样疼痛起来,快要爆裂了。   “我是借宿者,他是宿主,哦,也就是韩蛮子哪。”王僧辩说着挑起剑尖,韩蛮子不由得仰头。   沈恩泽双手抱头,好不容易整理了思绪,抬眼望着韩蛮子,想开口问,却又不知从何问起。刹那间,韩蛮子出现在沈恩泽旁边,沈恩泽一脸惊异,转头望向他。   韩蛮子淡淡地说道,“正如你所看到的。”   沈恩泽咧嘴惨笑,突然直起腰,“你们是要决斗么?”   “是我低估你了。”对面的王僧辩开口道,“原来你的能量并没有弱到那种程度,假装魂穿失败而失忆,其实你一直在隐藏,现在才露出真面目么?引导着试验品来了这里,又能从我的剑下逃出。看来,不能轻敌啊。”   “你违背规则,事先入侵。造物主不会原谅你的。”韩蛮子身着月牙青衫,黑发及腰,一脸严肃,却说着格格不入的台词。   “我从未见过他,也不信他,我只信我自己!”王僧辩近乎咆哮。   一旁的沈恩泽云里雾里,但多少还是听懂了。自己不过是这系统找来的试验品,上个世界那0.01%不是系统所化的刘骜没有死透,而是自己动了真心,那0.01%其实在自己身上。所以,这个世界,自己一眼便看上了那个跌跌撞撞的少年郎。   也就是说,无论如何都要牺牲的是自己。   “喂,试验品!”王僧辩朝着沈恩泽喊道,“你知不知道你旁边这个人的双手沾着多少人的鲜血?你知不知道那些人有多么爱他?你知不知道这一个个世界的虚像就是用他们的灵魂铸成的!啧啧啧,真是可怜,当初我以为你不会动心,可没想到你竟也如此好骗。害得我不得不提前出来,抢夺系统。”   沈恩泽看向韩蛮子,那绝美的容颜,此刻竟冷若冰霜,“你也要我的灵魂来修饰你的世界?”一字一顿,字字滴血。   韩蛮子不答,只对着王僧辩说,“你要抢系统,我们较量。五日后,临川城下见。”说完,便扯着沈恩泽回了驻扎地。   背后的王僧辩阴笑,就着月光,寒气逼人。   翌日,临川军便开拔朝临川城赶去。三日抵达,却见一片战后的荒凉之景。大门紧闭,周遭都是烈火烧过得痕迹,城墙破烂不堪,墙下,尸横遍野,空中,乌鸦乱飞。   韩蛮子阻止军队前进,恰时,城墙上出现一人,是王僧辩,居高临下,四周弓箭手一字排开,直对临川军。王僧辩朗声,“怎么,临川郡王要用一千铁骑战我八千将士么?”   城下临川军皆往后退却两步。   王僧辩再道,“这守城之人已悉数被我拿下,五千人哪,只一夜便败北了。临川王真是练了一手的好兵!”   沈恩泽望着城墙之上那人,眼底莫名的情绪流动,他沉声道,“退三里安营扎寨。”   “打不过他会怎么样?”   “死。”   “打赢了呢?”沈恩泽蹲在树下,低着头问跟前站着的人,也不等他回答便自顾自地答道,“怕我也会死吧?”   “不会死,你会一直留在这个世界里。”   “呵。”   沉默良久,似乎双方都不再愿意搭理对方时,沈恩泽轻飘飘地一句,“当初为什么选择了我。”   “这个系统的运作靠的是人的意愿,在你之前的九个人是自愿留下来的,如果他们不愿意,我没有办法维持下去,而且,这些世界的运作有很大一半是他们在控制。不过,他们……似乎出现了矛盾,我急需一个强大的意志来镇压。你的意志是我见过最强的,也正因为如此,你很难对我动心,失败和胜利,一半一半。”   “我对你动心了,在上个世界,你是知道的。”   “我为什么从一开始就下赌注让你来杀我,就是因为我要的真心是你宁愿牺牲自己也不愿伤我半分的真心。所以,你的那0.01%可忽略不计。”   “那么现在呢,很遗憾,你是不是要消失了?”沈恩泽对上韩蛮子的眼睛,声音不大,却很有力道。   “还没有。”韩蛮子同样认真的看着沈恩泽,“你愿意帮我么?”   沈恩泽讪笑,“帮不帮,对我都没有好处,我还不如落得清闲。”说罢双手放在脑勺后,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   “你……当真不在乎我?”   “在乎啊,”沈恩泽眨了眨眼,“不过你自己说的,可忽略不计。”   沈恩泽甩了甩手臂,迈着大步子去寻了二黑熊,这个时候总该找个人喝酒的。到了二黑熊的帐篷处,沈恩泽竟见到了吴家少爷。   “哟,军师也喝酒?”沈恩泽阴阳怪气地说道。   吴家少爷没理他,继续和二黑熊打着计策。沈恩泽听了会儿,大概算是明白了,他们准备偷袭,这临川城虽易守难攻,但这缺陷却被这群偷闲出城进城寻乐子的将士们摸得清楚。   末了,沈恩泽冷不丁的来了句,“吴家少爷真是好胸襟呀,大黑熊生死未卜,你竟还如此心思缜密,部署战略。”   “自家男人的死活我自会顾忌,不劳王爷费心。”吴家少爷瞧也不瞧沈恩泽,丢下一句就出去了。   沈恩泽挑眉,举起酒壶,招呼着二黑熊,“来来来,爷们喝酒!”   “不了王爷,属下还有事要处理。王爷先回去吧。”二黑熊毫不客气地扫客出门。   二日入夜,二黑熊就带着死士潜进临川城,似乎连吴家少爷也跟着去了。啧啧,看来这小少爷还有些人情味。   沈恩泽再没良心,还是在各个出口布下战力,接应着二黑熊一行人。做完正事,沈恩泽便蹲在小河沟边上出神。此刻,不远处尘烟滚滚,沈恩泽心里咯噔一下,他立马趴在地上听声音,果然是马蹄声,这会儿会是谁呢?王僧辩的旧部在漠北,要赶回,怎样也要三日路程。   沈恩泽正想着对策,草丛里跳出一人,虎背熊腰,头上还长草,沈恩泽嘴角抽搐。   “呀哈,王爷蹲这儿干啥?我媳妇呢?”大黑熊拍打着身上的土灰。   “你怎么在这儿?”沈恩泽问。   “这不我媳妇给的锦囊妙计嘛,演一出空城计,再去皇城搬救兵。怎样,王爷你们这情况如何?”   沈恩泽正准备回话,草丛里又滚出来一人,还是一个女人,“是这儿么?是这儿么?韩子高在哪?”   沈恩泽眉头一皱,“这娘们是谁?”   “这是皇上的妹妹,玉华公主。”大黑熊介绍道。   “哟,大侄子不认识我了?小时候我还抱过你呢。”玉华公主站起身走到沈恩泽跟前,拍着沈恩泽的脑袋。   沈恩泽垮着一张脸,这女人看着和自己差不多大,说不定还有小的呢。说起话来没一个准儿。   “这救兵也搬来了,王爷啥时候攻城呀?”大黑熊问道。   “这得等你家媳妇放信号。”   “我媳妇?”大黑熊挠了挠头,“我媳妇去临川城了?”声音一扬,一腔京调,“哎呀,我媳妇咧~”大黑熊噗呲噗呲往前面跑出,自己的□□丢了地都没发觉。   “呵呵呵,这糙汉子还挺痴情的嘛。”玉华公主一脸傻笑,末了一改面色,严肃地问,“韩子高呢?”   “军营……”      ☆、随君征沙场08   正午,临川城内,浓烟滚滚,王僧辩军粮被烧,沈恩泽知道这便是信号了,于是召集铁骑和皇城来的救兵一等,攻上临川。   夕阳落,战事毕。王僧辩再一次失踪。王府内,刚安顿好一群人正准备庆功宴,奈何这玉华公主一路追着韩蛮子,像只苍蝇般到处飞,还不停地瞎哔哔。   最初这沈恩泽也没在意,谁让这人是公主呢,还是带了救兵来的公主呢。不过,后来这玉华都快骑到这韩蛮子的身上去了。   沈恩泽摔了酒盏,大喝,“本王的贴身备刀侍卫何在!?”   玉华公主一激灵,很不满的撇撇嘴,韩蛮子趁机逃到沈恩泽身边,随着他去了内堂。   “这女人怎么回事儿?”沈恩泽黑着一张脸问道。   “不知道。”   “这特么不是你控制的世界么?”沈恩泽开启爆粗口模式。   “我能量太低,预测不了这些,也控制不了。说不定再这样下去,我会失了心智。到时候就全靠你了。”   “……”好一个窝囊的系统。   “哟,我说大侄子,你这交代事情三两句就完了嘛,干嘛总缠着人子高呢?”玉华公主神不知鬼不觉地飘了进来,扯着嗓门嚷道,“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好龙阳呢。”   沈恩泽一见这聒噪的女人就一个头两个大,真是世界大了什么人都有,他没好气地扔了一句,“对,本王就好这一口!小爷我天天和他滚床单怎么了?你个老女人天天缠着人家要不要脸!?”   “哦。”玉华公主一脸委屈,眨巴眨巴星星眼,“你们……谁上谁下呀?”弱弱的一句,却全被沈恩泽听了去。   沈恩泽快抓狂了,但转念一想,这玉华公主的口气似乎有些不对……   沈恩泽将门口那满身华服的公主殿下一把扯进屋,关了门问,“你到底是谁?”   “我……我我,我也不知道。”玉华公主茫然无措,“我也觉得自己不像自己……啊,我是被系统骗进来的,好帅的哥哥呀,我到处找他。不过……”玉华公主朝着韩蛮子抛了一个媚眼,“现在不重要的,历史书上都说韩子高可是个大美人,所以我转移目标了,呵呵呵……”   沈恩泽被她弄的云里雾里的,转头询问韩蛮子。   韩蛮子摊手道,“她是上一个试验品,中间出了差错所以有些神志不清。”   “……”我怕不是差错吧,说不定我以后也会变成这个样子在各个世界游荡,沈恩泽想着就背脊发凉。   “那现在怎么办?”沈恩泽问。   却见韩蛮子抽出袖中薄刀,沈恩泽还没有反应过来时,就一剑刺向玉华的胸口。   “你你……”沈恩泽被这情景吓得有些发懵。   “她会去其他的世界。”韩蛮子抽回刀,从腰间拿出手帕擦拭着刀刃上的血。   “可,可,这怎么对外人交代?”   “就说她夜夜思念我,却被我狠心拒绝,所以自杀了。”韩蛮子轻松地解释,擦完刀,将它收回袖中后望着沈恩泽,“我对王爷忠贞不二。”说罢勾着嘴角抿嘴笑。这副表情活脱脱就是那刘骜戏耍自己时的样子啊。   完了,沈恩泽出戏了。   入夜,就着繁星新月,临川一役的庆功宴就热火朝天地开起来。大伙趁着酒兴四处吆喝,唱歌的,舞剑的,拼酒的乱成一团。   沈恩泽跌跌撞撞到了韩蛮子身旁,一拍他的肩头说,“你都暴露了,还演个什么劲儿,装,装什么深沉?来来来,跟小爷喝酒。”   韩蛮子将手中的佩剑别在腰间,接过酒壶,猛灌一口,趁着沈恩泽嘿嘿嘿傻笑时,掰过他的脸,凑上前一顿猛亲。周围将士见了,一哄而起。   沈恩泽推开他,笑道,“你这狐惑人心的,的手段倒演的尽职尽责……不过我都知道你的目的了,没用,没用!”   韩蛮子的手指拂过沈恩泽微醺的脸颊,似笑非笑,“谁说没用。”   沈恩泽拍开他,将自己脖子上挂着的吊坠解下,那是块黑玉,像是镯子上断掉的一块。他将这黑玉挂到韩蛮子脖子上,“记得这个么?这是你送给我带在脚上的……我三个月不洗脚,就,就把它熏黑了,嘿嘿嘿,现在……还给你,戴你脖子上……熏死你……”   沈恩泽说罢就掉了头,拨开那些起哄的将士,自顾自地去了鲜有人至的莲花池旁假山后,蹲着猛吐一地。吐完便有些清醒了,坐在边上喘着粗气。他甩了甩脑袋,抱着头的手滑下来,突然发觉自己脖子上戴着的黑玉不见了。那是上个世界留下来的,虽然沈恩泽也不知道为什么这种东西还会随着自己转移。他连忙起身,到处摸黑瞎找。   “喂。”   拱着腰的沈恩泽听见有人声,便直起腰版,想看清来人,怎么是重影?沈恩泽拍了拍脑袋,才恢复一点,“王僧辩!你怎么在这?”沈恩泽清醒许多,多半是吓得。   “很奇怪么?应该不奇怪吧。”王僧辩着一镶丝黑袍,映着月光竟不那么骇人,“既然你都知道宿主的真面目,也知道了他的目的,你怎么还不动手?”   “我在找一个合适的机会。”沈恩泽敛了敛眼角。   “这已经是最合适的机会了,这次你动手,他的能量就会再次散失一层,到了下个世界他就会能量失散,自行消亡。到时候,我助你脱离这个系统如何?”王僧辩见这沈恩泽有心思,便急着激他。   “你?我宁愿信那宿主。”沈恩泽讪笑。   王僧辩察觉气氛不对,猛然回头,果不其然就见韩蛮子举剑刺来,王僧辩连忙躲闪,却来不及,擦伤了右手臂。他龇牙,从腰间抽出软刀,与韩蛮子厮杀起来。   沈恩泽则在一旁好整以暇地观看。这本是历史剧,这两人的决斗却演出了玄幻剧的感觉,身影突然出现又突然消失。沈恩泽好怕这王僧辩猛然来自己身后给自己一刀,所以他还是时刻提着神。   莲花池中,王僧辩出现,沈恩泽却不见韩蛮子,正四下寻时,却见那韩蛮子出现在王僧辩身后五步远,蓄力一击,招式花哨好看,像是绝杀一般,朝着王僧辩而去。冷风起,卷起韩蛮子的白袍,随着水花四溅,一路奔向王僧辩,王僧辩回头抵挡,却不料韩蛮子抬腿抽出靴中匕首,一招毙命。   王僧辩倒入莲花池,顿时血水染红一片,其间还有几条锦鱼划过,涟漪阵阵。   韩蛮子退回岸边,沈恩泽走上前,“果然好看的人铲屎都好看。”   “这王僧辩死了一次,如果他还来这个世界,那就好对付很多,毕竟这一次时空中穿梭他消耗了很多能量。”韩蛮子望着池水中央那渐渐消失的人影,他收了刀,回头望了眼沈恩泽,“谢谢你信我。”   沈恩泽小幅度地摇了摇头,“不,我并不信你。”   韩蛮子正疑惑时,同样的招式,沈恩泽抽出靴中的匕首,直刺韩蛮子的胸口,“这是演武场的必杀技,一招毙命,绝不迟疑。你学的很好,我也是。”   韩蛮子漂亮的脸上此刻有些扭曲,他张着嘴想问话,却被溢出来的鲜血堵住。   正如你所说,那一点点的心动可以忽略不计。   咱们下个世界,再见。   ☆、小剧场:关于我   故事情节发展到这儿,我想我该公开自己的真实身份了。   没错,我便是借宿者,也就是上一个世界的王僧辩。从一开始,系统找到试验品时,我便一直在关注,本来以为这最后一个试验品,能量极大所以极难驯服,可没想到,这试验品竟然也开始动摇。所以,我才不得已亲自上阵,这本耗费我诸多能量,且在上一役中,我大意失荆州,中了暗算。   原本以为,那试验品已经完全被系统俘获,没想到,这试验品却也不信那系统。如此一折腾,那系统便只剩最后一口气掉着了。   哦,对了,我现在在这里码字说书,所以大家一定猜到了结局,对于我来说的,一个完美的结局。   ☆、人皮灯笼记01   王僧辩说,再死一次,系统的能量就会所剩无几。到了下一个世界,系统十有八九会能量紊乱,少则失忆,多则失心智,所以沈恩泽想赌一把。他不想听别人的一面之词,而是想实实在在地看见系统的真实面目,他的真实心意。   因为,他知道,有些事一旦开始就没法半途停下,就比如说,情。   沈恩泽刺向韩蛮子那一剑时,手是发抖的,就算到了这个世界,他还是会时时梦见这一幕,总觉得这就是真实发生的,而那韩蛮子是真的死掉了。你看,这种伪装的样子总是很狼狈的,就算当时装了样子放狠话,随着时间流逝,这种后怕只会有增无减,不过,很快沈恩泽就放心了,那是他见着系统的时候。   沈恩泽不知道这个世界是哪里,因为没有选项,没有提示,直接就掉在了一张床上,床不大,屋子不大,外面的院子也不大。虽然时不时有些人路过,但像是看不见沈恩泽一样,只有那每天饭点定时提盒子进来的小姑娘会四下寻着沈恩泽,见他还在,便放下饭盒走了。   终于有一天,沈恩泽逮着这姑娘,问,“这是哪里?”   姑娘白了他一眼,甩开肩上的爪子,出了院子。沈恩泽僵在原地,是她不会说话呀,还是她耳聋啊?   呆了两天,一切以安全为上的沈恩泽还是觉得要出这个院子瞧瞧。于是,他右脚刚踏出去,就听见有人惊恐地喝到,“谁让你出来了?”   沈恩泽转头,寻这声音的主人,“我……失忆了,方便告诉我这是哪里,我是谁么?”   那人嗤笑,丢下一句,“傻小子,傻小子,早死不浪费粮食。”后拂袖而去。   沈恩泽咂咂嘴,打量了四周,像是个蛮大的庭院,一看就知道又是那个搜刮民脂民膏的阔户了,周围的亭台楼阁,假山花树的都设计的很有美感,融为一体的样子如同天生一般。瞧这规格,倒是和上个世界的临川王府有的一比。   沈恩泽到处观望着,走着。一不小心撞上一人,“嘶,谁走路不长眼睛?”   面前是一五六十岁的大叔,头发花白,倒是下巴上的胡子黝黑发亮,“你这小子怎么出来了?快回去。”说罢就推搡着沈恩泽。   “诶诶,我说,这是哪里啊?”沈恩泽问。   “这是淮北沈府,你是咱家老爷买回来的娈·童,叫……”   “诶诶诶,”沈恩泽急忙打断他,上下指了指自己,“你有见过这么老的娈·童么?”   “五年前,老爷买你回来,搁置在别院,后来一直没想起,做下人的我们也没有理由提起不是?毕竟你心智不全。”   “……”   沈恩泽还没弄清楚剧情就被糊里糊涂地推回了先前的院子里,还被说成心智不全,这心智不全的不该是系统么。那老头临走又被沈恩泽给抓了回来,“诶,为什么我必须呆在这里?”   “哎哟,你就别闹了,我还有事呢……”老头子说着逃了出去。   后来,在来来往往的下人们嘴里,沈恩泽多少知道,自己穿到了一个傻子身上,还被关在这个鬼地方五年了,从未见过那沈家老爷一次。白白浪费青春大好年华。   沈恩泽想一直这要呆着也不是办法,况且这小姑娘每天送来的饭菜都是一样的,早就腻歪了,所以这沈家老爷子总是该见一见的。   既然是傻子,那自己就傻一回咯。   于是沈恩泽就披头散发,逮住一个人少的时机,就拔腿弓步,蓄势冲出去,边跑边叫,绕了七圈,召唤神龙。后面的老少爷们乱成一锅粥,果然上个世界的演武场没有白去。   沈恩泽洋洋得意时,却见前方目标出现,一打丫鬟中围着一人,就是他了!沈恩泽急刹车,却还是翻了众人扑倒了沈家老爷。   沈恩泽骑在那人身上,捋了捋挡住视线的乱发,定睛一瞧,这哪是什么变态老头,分明就是个年轻美人儿啊。不过这会儿可不太好看,倒在地上有些狼狈。沈恩泽连忙站起来,伸手去扯那人,却见那人慢悠悠地支着地自己起来了。   恩,自食其力,不错。沈恩泽有些欣赏地上下点头,却见那因为混乱而掉在衣襟外面的黑玉。这不是不见了么,怎么会出现在这里?沈恩泽大脑迅速运作,原来自己喝醉的时候挂那韩蛮子身上去了,这么说来……沈恩泽心里咯吱一下,这次剧情倒是发展地快如闪电,没想到才来这里几天就碰见系统了。   后面管家领着众人小跑着过来,气喘吁吁,一个壮汉上前对着沈恩泽的腿弯就是一脚,不过沈恩泽条件反射避开了,那汉子一个重心没稳,差点踢到沈家老爷身上去。   “你你你……见了老爷还不行礼?!”管家吹胡子瞪眼,时不时又偷偷瞄那沈老爷子的脸色,“老爷这金贵的身子哪经得起你的瞎折腾?”   这不那前些天推自己回院的老头子嘛,沈恩泽对着他咧嘴笑了笑,后又转过头看着沈老爷,招招手,一口大白牙在夕阳光下明晃晃,“你好~”   “张伯,这是谁?”那沈老爷没理会他,而是皱着眉头问那管家。管家一五一十地说完后,再三强调这沈恩泽心智不全,意思就是他傻啊,您不要和一个傻子计较啊,只有傻子才会和傻子计较的。   那沈老爷听完竟有些温暖地勾起嘴角,向前走了一步,更加贴近沈恩泽,“哦?原来是个傻小子。看这个头,被我领回来的时候估计也不小了吧,长得还寒碜,难怪我会忘记。”说着还帮沈恩泽理了理鬓角,“你知道自己的名字么?”   “我……沈恩泽。恩……”沈恩泽指了指眼前人的脖子处,“你的玉石掉出来了,嘿嘿嘿……”沈恩泽说着观察这人的脸色,看来是真的魂穿失败,啥都不知道了,不过,这可比之前那些臭脸舒服多了,如沐春风啊。   “你喜欢?”那人说着就解下脖子上的挂坠。   沈恩泽只顾傻笑,这不废话么,本来就是我的东西。却见那人取下玉石后戴在自己身上了,沈恩泽有些发愣。还没等他反应过来,面前的人开口道,“既然现在也知道情况了,我沈家也不会亏待了你,我让张伯去账房取些银两,你也不小了可以独当一面,收拾收拾,出府吧。”轻飘飘的声音,一直在沈恩泽耳边打转。   这话一出,那还得了?沈恩泽立马抓住还搭在自己脖子上系黑绳的双手,哇的一声哭出来,呼天抢地,“老爷啊,你不能不要我啊,没了你我可怎么活啊!!”   画风突变,那沈老爷先是不明情况地一愣,后又百般抽回自己的手,奈何沈恩泽死抓不放,一把鼻涕一把泪,全蹭在那华贵的锦绣衣袍上。   “好了,好了。你也不小了,总会找到出路的。我沈府不养闲人。”沈家老爷好不容易抽回自己的手,虽有些不愿,但还是象征性地拍了拍沈恩泽的大脑袋。   “我不是闲人!我能打!你看!”沈恩泽说着就撩翻了刚才踢自己一脚不成的壮汉,见那沈家老爷没啥表情,他又接着卖力地一个横扫腿,趴了一干人。后面的仆人见状连忙缩退,沈恩泽作势还要上前,却被那管家一把拦住,“算了,算了,老爷就留下他吧。如今这世道险恶,他在这院子里生活了五年,心智不全的,出去一时不适应,怕也是要枉送了性命呀。”   沈家老爷轻轻一叹气,摆摆手,“也罢,也罢,就留下吧。”说完就迎着夕阳散步去了。   沈恩泽望着那背影映着夕阳余晖,居然还有些刺眼。不过倒是有一种然人安心的感觉,他不自觉笑意就浮上了眉梢。   一旁的管家拉了拉沈恩泽,轻声说,“还不谢谢老爷。”   沈恩泽抓住在眼前乱飞的头发,眯着眼睛,直到那人消失在视线中,沈恩泽这才耸耸肩,回了自己的院子。   见到系统真颜的沈恩泽倒是有点小激动,至少他没有像前几个世界一样闷骚过头,动不动就甩脸色,不说话,或者直接压过来,也不说那些轻浮地让沈恩泽的老脸一阵红一阵白的荤话。   看看这人的样子就是那人间的四月天呀。沈恩泽摩拳擦掌,准备实施自己的倒贴大计。无论男女,没有他这匹种马搞不定的!   二日清晨,沈恩泽起了和大早,出了院子逢人就打招呼,只是那些人的态度不怎么好,沈恩泽倒是忘了自己是个傻小子的事儿,不过这也没关系,正常了就说自己遇了真人,开了天眼呗。   沈恩泽看着忙忙碌碌过往的人群,觉得有些不对劲,像是有大事要发生,拉过一丫头才是这沈家老爷要成亲了……   等等,成亲!?   一泼凉水浇得沈恩泽从头到脚透心凉。   ☆、人皮灯笼记02   沈恩泽再次尝到了还没开始就已结束的龙卷风爱情。他早该料到这剧情总会有神转折。   知道真相的沈恩泽眼泪掉下来,他酝酿好感情后朝系统的住处奔去。刚刚好,到了那人面前,一滴清泪划过脸颊,沈恩泽吸了吸鼻子,就等着那人开口问后,声情并茂地朗诵出自己的台词。   却不料,那人虽看见了自己但却还没来得及说话时,屏风后面便走出一男子,一阵悦耳的声音传来,“元朗,这件蓝袍凤凰羽如何?”   沈恩泽就眼睁睁地望着那系统换了笑脸对上那人,“正和身段,颜色不艳不素,甚好。”   那人瞧见沈恩泽便问道,“这位是?”   系统看向沈恩泽,“是别院的一个傻小子,”他说着便朝沈恩泽走来,轻声问了句,“找我有事?”   说罢见这沈恩泽扭曲的表情有些怪异,准备再问时。沈恩泽立马背过去,抹了脸颊的泪痕,深呼吸两口气,“没事,风吹了眼。我就到处逛逛。”说罢甩着手出了门,“呀,今天太阳真好……”   沈恩泽突然觉得这泪水来了似乎有些止不住,他仰头望天,早知道就不演什么苦情戏了,搞得自己现在心里堵得慌。   三日后,沈府大喜,恭贺之人络绎不绝。沈恩泽则从墙头翻了出去,掂了掂从府里顺出来的银两,挑了家大酒楼,每个菜式各来一道,吃的不亦说乎。   天色黑了,沈恩泽才慢摇摇地回了院子,刚好能瞧见不远处的阁楼烛火通明,那是沈家老爷和夫人行百年之好的地方。沈恩泽一屁股坐在院子中央,盯着那个方向出神,直到玄月中天,他才挪动了身子,悄然去了那阁楼。   屋里的两人正在喝交杯酒。都是情义款款的模样,沈恩泽都快怀疑自己穿错世界了。沈恩泽正想着,那坐在系统对面的男子却一头栽下去,被系统稳稳当当地扶住,打横抱起去了床上。我勒了个大去,难不成这系统还下药了?!   沈恩泽定睛瞧了瞧,却见那系统放下怀中的人后,并没有强·上的样子,而是脱了喜服,一看就是要出门。沈恩泽连忙躲闪,翻身上了屋顶,还没站稳就看见一黑衣蒙面侠,一双黑眼珠直勾勾地盯着自己。   沈恩泽摆好架势,准备迎战,却不料那人耍阴招,打了个假把式后扔了一把□□过来,沈恩泽才猜着是不是迷药时,自己就人事不清了。   醒来时,沈恩泽眼前一片漆黑,他被蒙了眼罩,五花大绑在一张座椅上。   他试图活动活动身子,不曾想被勒地死死的,挣扎一番只好作罢。   “有人吗?”   “有没有人哪。”   沈恩泽唤了几嗓子,发觉除了自己,这里面怕是没有活物了,这嘴里又干地发慌,该死,谁让自己白天吃那咸鸭子吃多了。他咽了咽口水,决定不再白费力气,眯了眼打起盹来。这个时辰想必是后半夜了。   沈恩泽睡着睡着,突然发觉不对劲,这蒙面大侠跑到沈府的阁楼上干嘛?难道是那借宿者发现系统的存在,要动手了?沈恩泽忙不迭地乱动着,试图挣开这绳索。   此时,却有门响声传来。   沈恩泽停下动作,感知着这脚步声的源头。像是一个人在自己五步远的位子停下,不对,身后似乎还有一人,脚步极轻,若不是现下沈恩泽被蒙了眼,所以将注意力全移到耳朵上,估计他也不会发觉,想来定是练过轻功,且成绩斐然。   “你们是谁?”沈恩泽沉声问道。   “这话该我问你吧?”   “有什么好问的!你不按套路出牌,有本事明斗啊,耍什么花招?就算你侥幸赢了系统,坐上那个位子,我也不会放过你的!”沈恩泽对着黑暗吼道。   一阵沉默后,沈恩泽发觉有人走近,便警惕起来,原来是自己的眼罩被人拿掉了。他闭着眼皱了两下睁开,“诶?”这不是成亲的沈老爷么?   “说罢,谁派你来的?”这时沈老爷好整以暇的坐在桌边,喝着茶。   冤枉啊。沈恩泽欲哭无泪,自己还担心着这人的安危,没想到竟是他捉了自己,“我不是被你买回来的嘛。”   “五年了,要是别的人早就跑了,你处心积虑潜伏在我府上是何用意?”   “我……我不是心智不全么……”沈恩泽轻声道。   喝着茶的那人倒是笑了,“你哪里心智不全了?”   “我不是什么坏人,真的,我不会害你。”沈恩泽一脸无辜。   “我又不是什么好人,所以,”沈老爷站起身背对着沈恩泽,背着手,慢悠悠地说道,“我要杀人灭口。”   “诶诶,别呀。我又不知道你什么秘密,你干嘛要杀了我,这总的积点阴德吧?”沈恩泽急着蹦着身子,眼看着那蒙面大侠的刀就要架到自己脖子上了。   “这说服不了我。”沈老爷依旧不疾不徐的语气。   “我我……我其实是朝廷中人!”沈恩泽一急,脑子就迅速转起来,又胡言乱语了,“你也知道这朝廷总忌惮你们这些商人,毕竟朝廷也要供国库不是,况且近些年官商勾结的事盛行,都快动摇国本了。我不过是朝廷派下来,做个眼线的……”   沈恩泽边说边试探。只见那沈老爷转过身,嘴角一勾,“那这些年来,草民做的生意合不合本分?”   “合!合!合!”沈恩泽一看有戏,立马大叫。   “那大人要去朝廷复命么?”   “不不不,我还会继续窝在这儿,这复命的事我们每月都会秘密上报的,呵呵呵……只是我这身份暴露了,沈老爷以后可得诚心相待才是。”   “那是自然。”沈家老爷颔首微笑,摆摆手,示意那蒙面侠给沈恩泽松绑,“那以后,大人就住到雅闲居去吧,总是住在那小别院还是有些失身份。”   沈恩泽端着架子,略略点头,“如此甚好。”   于是,一番折腾,沈恩泽虽差点送了命,但幸好押对了宝,不止没损失啥,还赢了一宽敞的住处,甚至连小厮都有了两个。沈府的人知道了他的真实身份后也一改常态,一口一个大人叫的欢甜。   这样的日子倒是不错,不错。   不过这清闲没过两天,沈府就出人命了,说是那才大婚完的沈家夫人惨死阁楼,而且死相极其难看,像是被人活生生地剥去了外皮,只剩下血肉模糊的躯体,一双眼珠子蹦出眼眶,身下血水染红一片。   于是,背负官府之命的沈恩泽此刻得上场了,刚看了一眼尸体,沈恩泽就受不了抚着柱子干呕起来,这噩梦怕是又有一个月的分量了。   于是,沈恩泽就找到沈老爷说自己是暗访来民间的,被太多人知道身份不好,所以就不接这个案子,全权交给官府就好了。   沈家老爷倒是很体贴地答应下来,沈恩泽这才松口气。   那沈家夫人也是可怜,怕是连雨露都没尝够,就惨死了。不过这沈家老爷倒是处世不惊,只是平平淡淡地处理后事,配合着官府查案。   过了三个月,这桩案子还没有了解就成了悬案,上交到六扇门,不出十天便会有一专门办案的捕快下来,沈恩泽心想坏了,这朝廷机密之人要来,那自己不就要露馅了?况且这三个月来,自己很少见着那系统的面,更别提增进感情了,看来自己是要交代在这儿了?   正当沈恩泽焦头烂额时,转机来了,这沈家老爷要去江陵谈一笔大生意,于是沈恩泽紧赶慢赶在这府上上下打点,让这些仆人不要暴露自己的身份,说自己是沈老爷的好友就成。于是,那六扇门的捕快如约而至当天,就看了一出好戏。   沈恩泽正庆幸自己蒙混过关时,那六扇门的捕快却登门拜访了。   “听闻公子和沈老板是至交好友?”六扇门的捕快名叫朱长秋,长着一双吊梢眼,一看不是精明之人就是城府极深。   “是是是。”沈恩泽颔首答道,毕恭毕敬。   “那这沈夫人,公子可熟悉?”   “这倒不怎么熟,毕竟是朋友的内子,草民不太好多接近。”   “这样。那这府上最近有什么奇怪的人出入么?”   “这倒没有。”   “可我听说,这沈老板五年前买了一个痴傻娈·童,可我问了府上的人,却都说没有此人,这是怎么回事?”   “这……沈家的内事,就算是至交,草民也不太好过问,更何况这娈·童本就是见不到人的,这沈兄要是有什么癖好,草民也……”   朱长秋朗声笑道,“那是,那是。”说罢,喝口茶,站起身,理了理腰间的佩刀,“多有叨扰,下次再来找公子喝茶。”   “好说,好说。”沈恩泽做了个请的姿势,祖宗的,你还想来,要滚快滚,就知道瞎哔哔。   ☆、人皮灯笼记03   沈恩泽正绞尽脑汁地和着朱长秋周旋时,那沈家老爷冷不丁地回来了。当管家来招呼自己出门迎接时,沈恩泽一口凉茶没下肚,全喷在那管家身上,不是说要去两三个月么?怎么半个月就回来了,他有走到江陵么?   沈恩泽理了理自己的装着,跟着管家出了门,到了大门口没等多大会儿就看见一被风尘掩住华丽的大马车慢慢悠悠地过来。后面还跟着五六号骑大马的汉子,唯独不见那蒙面侠,也许是暗卫吧。   到了府门口,那马车停下,车夫赶紧撩开帘子,一壮汉跳下马来,跪在马车前,里面的人伸了手扶着门框,踩在哪壮汉的背上,下了车,末了还转过身,似乎里面还有一人,果然,出来一个眉清目秀的少年郎。   沈恩泽傻眼了,这速度也忒快了吧?上个夫人尸骨未寒,他出去谈个生意就又拎回来一个。沈恩泽这匹种马受到了很大的打击。   沈恩泽正感慨着,站在他身边的丫头仆人全都围了过去。簇拥着沈家老爷回府,还没上石梯,就听见有人在后面朗声道,“沈老板,你让我等的好苦。”   众人望去,奶奶的,朱长秋,沈恩泽额头冒汗,这人不是十多天没来了么,原来一直蹲外面等着逮人呢,完了,完了,沈恩泽的身份要暴露了。   趁着那沈老爷招呼朱长秋去正堂时,沈恩泽也悄悄跟上前,“哎呀,这朱大人要来,怎么也不见说一声。”   朱长秋没理他,而是对着沈老爷问着案子,“听闻沈老板五年前买了个娈·童,怎的这府上的人都不知道?”   沈老爷望了眼沈恩泽,沈恩泽的表情一定很难看而且滑稽,“刚买回来没多久就染了风寒,死掉了。一直没提,总觉得晦气。”   沈恩泽松了口气,却听见这沈老爷问道,“不知这和我夫人的案子有何联系?”   “听传言,沈夫人好像也是沈老板买回来的吧?”   “这倒不全是,记得当初与夫人相遇时,老丈人死了,夫人家又贫寒,不得已卖身葬父,这才与我相识。”   朱长秋问了两句就到了午饭时间,于是就告辞离开,沈老爷也没有留人吃饭的意思,等送走了人,沈老爷才意味深长地对沈恩泽说道,“看不出来朝堂上也是党派林立,利益之争不比商场差,想必这朱大人和您效命的主子不同,所以过节也不少吧?”   沈恩泽连连点头,“那是,那是。”   沈恩泽知道自己的身份不会暴露后,就不再一步一步紧跟着沈家老爷了,而是转道去瞧瞧那从江陵带回来的小子。问了两句便知这小子是在啊饭局上对沈家老爷一见钟情了,还像中了魔咒一样,不顾族人反对,只身一人跟着沈家老爷来了这人生地不熟的淮北。   果然这皮相好,又多金,脾气还温和的人就是容易招桃花。不过这在沈恩泽看来就是活脱脱的烂桃花,于是他故作深沉地对着那小子说,“你知不知那沈家夫人早几个月惨死家中,案子至今未破?”   本想吓唬吓唬这小子,没想到却听他说,“我知道啊,当初对元朗死缠烂打时他就告诉过我,他才大婚没多久的夫人死了,自己三年内决不再娶,不过没关系,你看我还小,说不定再长三年更有味道了呢。”   “……”沈恩泽觉得这小子没救了,典型一花痴,于是自己只好讪讪地离开。临走前还被那小子威胁离沈家老爷远点!我勒了个大去!   沈恩泽正诅咒他没有好下场时,他果然遭殃了,莫名其妙消失不见。沈恩泽惊的一身冷汗。尔后几天,淮北便出现了五六桩这样十六七岁的少年郎凭空消失的案子。   而这时,由沈家主办的月半灯笼会正如火如荼地筹备着,以至于那被沈老爷带回来的小子在消失快五天的时候,沈家人才惊觉,到处张罗人打听,一打听便把背地里的邪教组织打听出来了。   沈家人求助官府无果,于是那沈老爷就找到沈恩泽了。这会儿沈恩泽正坐在沈老爷住处的正厅里,等着那忙地一天到晚都见不着人影得沈老爷。   沈恩泽无聊就到处转悠,瞧了瞧这沈老爷住处的房屋构造。鬼使神差地进了他的卧室,刚进门就被那床前明亮的落地烛灯吸引了。沈恩泽连忙走过去,这灯罩一看就价值不菲,将里面的烛光分散均匀,投射到屋子的各个角落。   沈恩泽凑近这落地灯,烛光温和不刺眼,沈恩泽的鼻子都快触上这灯罩了,顿时鼻尖凉意传来,在这秋末,竟有些寒意,不过要是在夏天那可就是极好的。沈恩泽盯着这灯罩,上面的纹络都无比清晰,就像……   “沈大人。”   沈恩泽一个踉跄,差点撞到这灯台,他连忙扶着,顿时凉意从手掌传到全身,沈恩泽一个寒颤没止住,连说话都是颤抖的,“啊哈,你……你来了。”   沈家老爷笑颜如花,“沈大人要是喜欢这长明灯,改明儿,我让他们也给你做一盏。”   长明灯?那不是纪念死人的么?这沈老爷的爱好真是奇特,沈恩泽不自觉地抽了抽嘴角,“那什么,天色也不早了,沈老板还是说了事情好歇息。”   对面站着那人颔首侧身,做了个请的姿势,沈恩泽便顺着他出了卧房,寻了个靠窗的案几,相对坐下。   “沈大人乃朝廷命官,这卧底的任务做的顺手,不知能否帮我一个忙?”   沈恩泽早猜到这剧情,“好说好说。不过这邪教抓的都是些年轻的小子,我这条件似乎有些牵强。”   沈老爷摆摆手,“沈大人面若桃红,怎么看都还是五年前刚到府上时的样子。”   沈恩泽挑了挑眉,这人把自己丢在别院五年想不起,难倒还记得自己当初的样子?   “只要救出秦家那小子,少不了沈大人的好处,毕竟我和秦家的生意刚在日头上,只能有劳沈大人了。”   于是,沈恩泽便被打包掳去了邪教大本营。扛着自己的壮汉将自己扔下,沈恩泽虽是屁股着地但还是疼啊,龇牙咧嘴一番后才慢腾腾地解开身上的绳索,扯下蒙住自己眼睛的破布,朝四周望了望,缩在一团的几个少年郎瑟瑟发抖,有些惊恐地盯着自己。   沈恩泽眯着眼睛找了一会儿去没见沈家老爷口中所说的秦小子。他扯着嘴问了句,“抓进来的都被关这儿了?”   角落里的一团集体一哆嗦,“不……不知道。”   沈恩泽伸着手指数了数,整整七个,和官府贴出来的人数一样,就是少了那秦小子。难道他没被抓来?沈恩泽挠了挠头,没有思绪。   被人扛在肩上,又扛在马上赶了一天的路,沈恩泽现在都还觉得自己的肚子咯得慌,于是挑了个舒服得姿势睡起大觉。   好像没多大会儿便有人走进来,沈恩泽揉了揉眼瞧了瞧,是个小伙子,穿了件大黑袍,随着步子,里面的纯白衫子若隐若现。他身后跟着两个壮汉。   那小伙走到沈恩泽跟前,蹲下来,拍了拍他的脸,嫌弃地说,“这谁带回来的人啊,皮也太老了吧,做出的灯笼质地不存,怎么赢过那沈家?丢了丢了。”说着就招呼着身后的壮汉将沈恩泽提起来。   沈恩泽不乐意了,自己怎么就皮肤不好了……等等,他说,做灯笼?!沈恩泽本想开口辩驳的,幸好眼疾手快,将自己的嘴捂住。对呀,对呀,我皮糙肉厚的,快把我扔出去吧。   于是,沈恩泽就由着那壮汉拎着自己去了那荒山老林里,原本想他丢下自己就会走的,没想到那人却拔出了背后的长刀。   “喂喂喂,你家主子让你扔了我,没说杀我呀。”沈恩泽哼哼唧唧。   那壮汉也不答话,只握着大刀一步步紧逼沈恩泽,沈恩泽没法,只好抓了身后一竹节,见那壮汉挥刀而下,沈恩泽提竹去挡,竹断两半。   沈恩泽弹腿,想起自己藏在靴中的匕首,迅速抽出,从地上翻滚到哪壮汉身下,趁他没反应过来,起身,匕首直刺胸口。那人还是一脸不可思议的模样,沈恩泽瘪了瘪嘴,耸耸肩。   抽回自己的匕首,擦了擦血迹,环顾四周,亲娘诶,这是什么鬼地方?      ☆、人皮灯笼记04   用户您好,您所阅读的这个章节由于尚未通过网友审核而被暂时屏蔽,审核完成后将开放阅读。如果您已经享有了【邀您评审】的权限,您可以登录主站自由参与评审,以加快被屏蔽文章的解开速度,审核正确还有晋江点赠送。   以下状态的章节不会被屏蔽:   1、章节最后更新时间在7天内,且未触发自动锁定或被人工锁定的章节;   2、vip文章中,未触发自动锁定或被人工锁定的其他所有v章、非v章节;   3、其他已经审核通过的章节。 <返回>   ☆、人皮灯笼记05   沈恩泽打道回府,心情不错,刚到门口就看见好像这府上又来客人了。沈恩泽拉来一小子问了问,原是这沈家老爷的远房表妹,家道中落不得已才来投奔。这世族大院总会有那么一两个穷亲戚的,沈恩泽也不想去理会,便径自回了雅闲居。   到了院门口,那沈元郎给配的俩小厮就挂着百般讨好的笑容迎上来,问东问西,沈恩泽也不避讳,将先前大战朱长秋的战绩绘声绘色,添油加醋的讲了出来,那俩小厮赞不绝口,处处恭维沈恩泽,沈恩泽挑眉咂嘴,一副不得了的样子。   于是,天刚暗下来,沈家老爷就上门了。   “听说,你把朱捕快给告了?”   “是啊。当初在官府,他处处挤兑我,这好不容易逮着机会,总要出口恶气。”沈恩泽说书说顺了,这脑洞开得停不下来。   “同是在朝为官,贤弟这玩笑未免开大了。你这夺人饭碗的事,还是不要做的好。”   “诶,沈兄教训得是,不会有下次了。”   “这样还妥当。”沈元郎露出略欣慰的表情,对着沈恩泽颠倒众生地一笑,沈恩泽的脑子开始嗡嗡嗡地响了。后来那沈元郎又说了些什么,沈恩泽就只顾打哈哈地应付。   翌日,一大清早,沈恩泽就听见有人在“表哥,表哥”地叫,吵地沈恩泽睡不着,脑仁儿还疼。他扔了身上的被子,夺门而出,“大清早的嚷啥嚷?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诶?这是谁?”不远处一穿着俏皮地姑娘瞧着沈恩泽走过来,上下打量。   “不认识你沈小爷?”沈恩泽眯着眼睛,待那女子走进后,才发觉这相貌有些眼熟,好像在哪见过,“你不是那啥玉华公主?”   一听这话,那姑娘笑的花枝乱颤,“我是叫玉华不错,可惜不是什么公主。”说罢摸了摸胸前的小辫,一副骄傲的样子,一看就知道这人也是那种对着魔镜问八百遍“谁是这世上最漂亮的人”的主儿。   沈恩泽捋了捋,上个世界里那系统说这玉华会到别的世界,难道穿到这来了?沈恩泽正想开口问她记不记得自己时,突然忆起,那系统说过这姑娘脑袋出问题了。于是,沈恩泽便换了个问题,“你个姑娘家怎么大清早就到处嚷嚷找你表哥?”   “他是我表哥,我怎的找不得他?”玉华噘着嘴,这不是公主,倒是有着公主病,“哎,这宅子我还是小时候来过,这几年又翻修,表哥住哪我都不知道怎么走了。”   沈恩泽白了她一眼,这踏马满院子的仆人都不喘气啊,你不知道问?看来这脑袋的确伤地不轻,“算了算,小爷带你去他的院子吧。”   一听这话,小姑娘眼里顿放异彩,拽着沈恩泽就跑,可怜沈恩泽还未梳妆,就披头散发地满院子飘,害得那些个仆人以为他又犯病了。   到了那沈元郎的住处也没见人,刚巧这管家送东西过来,沈恩泽便抓着他问那沈元郎的去处,原是上铺子去了。   得,逮人不着,自己就回了老窝睡觉吧,反正这沈元郎的住处离自己的雅闲居甚远,想这痴傻娘们也找不过来。于是,沈恩泽就悄悄跑路了。留下那玉华在这里一个人转悠。于是,玉华就溜达进了那沈元郎的卧房,瞧见了那长明灯,一下便被吸引住了。   随后几天便时时缠着沈元郎要这长明灯,沈恩泽心想还好没让这娘们瞧见自己那也有一盏。这不,吃晚饭的时候,那玉华又拐弯抹角地提到这长明灯了。沈恩泽偷偷瞄了一眼那沈元郎的表情,依旧不温不火,不过这眉头倒是很小幅度地皱了下。沈恩泽抿着嘴偷偷笑。   “妹妹就不要惦记我屋里那盏了,等有了材料,表哥给你做一盏新的,点上你最爱的桃花。”   沈恩泽都快瞧见那玉华屁股上使劲摇摆的狗尾巴了,他一挑眉,原本还以为这沈元郎放着千两银子不赚,单单将这长明灯送与自己,是有不同的意义,这下看来,还抵不过一个小丫头的胡搅蛮缠。   这天,沈恩泽正想着去那六扇门问问邪教的情况,顺便找那朱长秋玩笑几句时,就发现这沈府的人在送这位玉华表妹。   这怎么才来没两天就走了?看这样子还很不情愿啊,难道这沈元郎当真招架不住这么一个丫头片子?   那玉华上马车时期期艾艾,还不忘提醒自家表哥莫要忘了自己的灯笼。   等送走了人,沈恩泽也就不看热闹准备开干自己的事了。   “一大早,贤弟外出有事?”沈元郎瞧见这府门口正准备走的沈恩泽,便问了句。   “诶,是,去那六扇门瞧瞧,看有没有秦小子的消息。”   “昨日我刚让人去问过,还是没有线索,也不知是死是活。”   诶?问过?沈恩泽转了转眼珠,“啊哈,我再去问问,说不定今天有了进展呢?”   “那便劳烦贤弟了。”   “无妨无妨。”   沈恩泽作势在那六扇门进进出出几圈后拐入旁边的一小巷子,这胡同到处是小路,错综复杂,沈恩泽问了好几个路人,这才找到朱长秋的住处。   一瞧着门面就知道这朱长秋平日里过得不咋地。沈恩泽摸了摸裂开缝的老木门,手指滑向那锈迹斑斑的门环,敲了敲。   不多会儿,门便开了,是一个妇人。沈恩泽疑惑,“这是朱长秋家么?”   那妇人点点头,漏着门缝问,“请问您是?”   沈恩泽有些小惊讶,想不到这朱长秋还娶到了媳妇,还是个姿色不错的姑娘,“我……”   沈恩泽话还没说完,就听见里面那朱长秋在嚷嚷,“开门开这般久?那门外何人?”   沈恩泽探了个脑袋进去,刚瞧见朱长秋,就见他瞬间垮下脸来,一把扯开那妇人,死瞪了眼沈恩泽,就将沈恩泽的脑袋推出来,狠狠地关了门。末了沈恩泽还听见那朱长秋在里面对着那妇人说,“以后这厮要再来就放大黄咬他!”   门外的沈恩泽倒吸口凉气,还好被我听见了。他理了理自己的发髻,又掸掸衣服,准备回去,看来只有夜深人静,杀人放火时再来拜访了。   不曾想夜里,那沈元郎竟寻了沈恩泽说是得了好茶,让他尝尝。这独处的机会沈恩泽定是求之不得,便将这半夜偷袭朱长秋的事给抛在脑后了,只顾着与那沈元郎增进感情。   二日夜里,沈恩泽想再次行动时,那六扇门传来消息说是在那老林子掘地三尺,挖出了五六具血肉模糊的尸体,不用想,那些都是没了皮囊的,看来已埋了几日,尸体都生了蛆。   半夜看这种东西,沈恩泽又一个把持不住,扶着墙干呕,这好不容易缓过来的劲又上来了。沈恩泽真是叫天不应,叫地不灵。   倒是那沈元郎一副认真的样子辨认着尸体,但却没有结果,看来这秦小子些许是命大,还没有遭到毒手。临走前,沈恩泽偷偷瞧见这沈元郎送了一袋子的银票,由于没见到面值,他也不敢枉估,不过照着沈元郎财大气粗的做派,肯定少不了。   那沈元郎拜托六扇门一定到尽快找到邪教的藏身点,救出那秦小子。沈恩泽不屑,不过后来想了想也许他只是为了和秦家的生意呢?这样想着,沈恩泽倒是好受很多。   这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二日城里便传开了,那城郊的河上飘来一具没了皮的女尸……   沈恩泽彻底炸了,暴走一夜。几次去找朱长秋,那王八羔子真的就放狗咬他,害他跑了十条街。沈恩泽心想当时就该让那捕头揍死这不领好的。   沈恩泽人模狗样地回了沈府,过了正堂就见那沈元郎把玩着手中一精致小巧的灯笼。沈恩泽凑上前去看,上面还有些许淡雅又不失灵动的点点桃花。   “这是承诺做给我那表妹的,你看如何?”   “……”你那妹子早死了好么,还被人剥了皮,说不定就做成这般灯笼皮罩了。   “改日,我便让张伯着人给她送去。”      ☆、人皮灯笼记06   这沈恩泽上门几次都见不到的朱长秋,这天夜里倒是自己送上门来了。沈恩泽懊恼,早知道就该领条恶狗来的。   “你知道城南萧家么?”   “不知道。”   “那本也是做灯笼起家的大户,历史远长于这沈家,不过后来沈家不知在哪求得秘方,做出的灯笼无论质地还是用效都高于这萧家,所以没过几年萧家便销声匿迹了。不过,前灯笼节,倒数第二件展品,表面上是个无名小卒,不过这几天我却查出来,那小卒背后就是萧家。”   “所以呢?”   “你早就知道这剥人皮的案子不是一家所为,你说那邪教是想做灯笼,我一百个不信,不过要说是这萧家,我看八·九不离十。”   “那你说这邪教要人皮作甚?”   “邪教,邪教,自然是做些邪祟之事了,他们向来行事无律,说不定是练邪功呢。”   “朱长秋。”   “恩?”   “我发觉我看错你了。”   沈恩泽以为自己眼瞎,其实他却不知道这朱长秋压根就没打算信他,说一些无关紧要的话,不过就是试探他罢了,亏的他还期期艾艾惋惜自己眼瞎一事。   不过后来,沈恩泽倒是发现端倪了,就在他发现那朱长秋夜潜沈家找不到路出去的时候。   “你是来找我的么?”沈恩泽望着那一生全黑,只露了两只到处转悠的眼珠子,贼头贼脑的朱长秋。   “你半夜不睡觉,到处瞎晃啥?”朱长秋一激灵,发现是沈恩泽后,又是轻松又是闷气。   “那沈元郎的暗卫也不是半夜不睡觉,到处瞎晃?”   “你知道路,给指指。”   “不。”   “……”   “你夜潜沈家为何?”   “你不是知道么,还问我?”   “你为什么试探我?”   “你来路不明,我没理由信你吧?”   “太伤心了,我都信你。”   “快给我指路!!”   “你又不信我,不怕我乱指路啊?有本事你自己出去。”   “……”   二日,沈元郎便派人去请了那朱长秋来。朱长秋进门时剜了眼沈恩泽,沈恩泽摊手做无辜状,又不是我说的,早就告诉过你,那沈元郎的暗卫喜欢半夜溜达。   茶过三巡,沈元郎便直入正题,毫不避讳地说道,“朱捕快昨夜夜访我沈府,不知为何事?”   “有些私事,上不得台面,倒是打扰沈老板了。”朱长秋跟着绕圈子,一旁的沈恩泽就等着看好戏。   “哦?朱捕快和我沈府的人还有私交?”   “那倒不是,是因为您的好友。”朱长秋说罢直勾勾瞪着沈恩泽,像是要活剐了他一样,“我与您这好友无冤无仇,他却夺了我的饭碗,怎让人不气?朱谋心胸不大,就想着报仇来的。”朱长秋咬牙切齿,字字都要砸死沈恩泽。   沈元郎听这话,打着圆场,“您和沈大人同是在朝为官,还是不要伤了和气。”   此话一出,沈恩泽心里平地一声雷,慌忙瞧了瞧那悠闲的沈元郎后,又望向朱长秋。   朱长秋本疑惑,对上那沈恩泽的眼神时就明了了,他也不道破,勾了勾嘴角,意味深长地望着沈恩泽,端起桌上茶杯。   “冤家宜解不宜结,二位今日有什么误会就看在沈某的面上化解了吧。朱捕快就留下一同吃个晚饭如何?”沈元郎一脸看不透的样子,做着老好人。   “好啊。”朱长秋耸耸肩,做出无所谓的表情。   倒是那沈恩泽手心自是捏了不少汗。   晚饭过后,沈恩泽假装冰释前嫌的样子,一定要去送送这朱长秋,朱长秋也不推迟。沈恩泽其实是想借着机会同这人讲讲自己昨夜苦思一夜的结果。奈何人算不如天算,沈恩泽这话终究没能说出口。   过了大街,两人便走上了那黑灯瞎火的胡同里。七拐八绕的,沈恩泽总觉得这地头不对,但这朱长秋一路兴致高昂,扯着沈恩泽就说自己小时候偷隔壁家鸡蛋的事,这比说书的还能干,沈恩泽根本插不上嘴。   朱长秋一路瞎哔哔,沈恩泽的头又开始大了,他一把扯过朱长秋,生硬地打断他绘声绘色的故事,“我说你家怎么还没到?”   “谁说我要回家?”朱长秋像是早在等他这一句。   沈恩泽惊觉,再看看四周鸟不拉屎还透着阴森劲儿,“你,你要干嘛?”   朱长秋嘿嘿一笑,“我看你走路步子沉重,想必练的是硬功,刚好和轻功相克。”   沈恩泽总在思考怎样将自己的想法完整有序的讲出来,所以没有多去想那朱长秋的意思,但一种危险的念头陡然而起,他不接话,皱着眉头望朱长秋。   却见那朱长秋跃身而起,只上断壁,立在上头,背后便是弦月,好一副武侠风范,微风起,那朱长秋道,“这胡同设计地巧妙,我想以沈大人的智慧一定不在话下。”说罢飞身而去。   随风飘来句“好自为之。”刚巧在沈恩泽耳边回荡。   一阵沉默——   “杀千刀的朱长秋!小爷与你势不两立!!”   乱鸦横飞,残叶飘零,可怜沈恩泽一世英名。   沈恩泽闷气生了两天,还是顾全大局,自己一个人想要摸清真相终归是有些难的,更何况这沈元郎身边还有一位绝世高手。再者说,自己从一开始接触朱长秋就是想设法将他与自己联合,这要只是因为一些面子上的问题,总还是不要坏了大事的好。   所以,这天沈恩泽撇下那两个小厮,独自去了那看着就心烦的胡同。刚到这朱长秋家,门就开了,朱长秋坐在正堂上喝着茶,像是在等他一般,“看来沈公子的脑力也一般哪,朱某还担心你会饿死在里面呢。”   “少说这些风凉话。”沈恩泽黑着脸,大步走到朱长秋对面,刚坐下便夺过茶壶,猛灌了几口茶水。   朱长秋见他这模样,打趣道,“这沈家是短缺了你的水呀,还是短缺了你的茶叶?”   沈恩泽丢过去一个白眼,正色道,“找你有正事,少扯这些有的没的。”   接着沈恩泽便说明了前几天就该说的话。一说这沈元郎每五天便会上沈府西南方向那座阁楼,一坐就坐半夜。这日便又是这沈元郎去那的日子,沈恩泽的意思就是让这朱长秋引开他身边的暗卫,自己去一探究竟。   朱长秋问,“你不是那沈老板的好友么?怎的也怀疑他?”   “就是因为是好友,所以才要救他!”   “还有一事,为什么是我去做那会丢性命的事,你自己怎么不去引开那暗卫?”   “这不你说的我步子沉重嘛,那夜我又见你身轻如燕。”沈恩泽无辜望向朱长秋,“难不成你堂堂六扇门捕快还敌不过一个小小商人家养的暗卫?”   “少在这儿激我。”朱长秋别过脸去,“要是有什么发现,告诉我。”   沈恩泽一拍那人的肩膀,“你看你又不信我了。”   朱长秋扯下那肩上的爪子,站起身,很明显是要送客,沈恩泽识时务地道别,出了门回头偷瞄,嘻,这朱小儿真不来送自己,一点情商都没有,难怪只是一小小捕快。   ☆、人皮灯笼记07   入夜,沈恩泽瞧着那阁楼上的烛火都亮起很多时了,这朱长秋还不见来。难道临阵脱逃了?沈恩泽一边望那阁楼处,一边啃着那醉仙楼顺来的咸鸭子。   一只鸭腿完,沈恩泽便猛然发现那阁楼顶一身影飞出,速度极快,想是那暗卫,嘿,朱长秋这厮招呼都不打就动手了。沈恩泽连忙扔掉手中的爪子,在自己身上抹了两把后,抓起石桌上的匕首塞入靴中,悄声潜出去。   缩在一旁准备偷吃个鸭掌的朱长秋也瞧见了这一幕,看来对这沈家感兴趣可不只是自己和那沈恩泽了,朱长秋闷笑一声,携着鸭掌,飞身追那暗卫去。   躲在阁楼外偏廊的沈恩泽在窗户上捅了个小洞,瞧着里面的情况,却只见那沈元郎对着烛灯翻看诗书,并无异常。难道是自己猜错了么?沈恩泽正疑惑时,里面的人却发话了,“你知道我每五日便来这儿,我亦知道,你自那邪教回来后就暗地里观察着我的行踪。沈大人,难道草民有什么违法乱纪之行么?”   沈恩泽知道自己已经暴露,便大大方方从正门进去,坐在沈元郎对面,却见那沈元郎的视线始终未从书上移开。   “你有什么难言之隐么?”沈恩泽问那对面之人。   只见那沈元郎抬眼瞧着沈恩泽,一副玩味的样子,“沈大人有证据么?”   “你做的那些个人皮灯笼难道不就是证据?”沈恩泽没有十足把握,但只要有五成的胜算,他都会将事情抬到面上说,输或赢,生或死,从来都是五五开平。   “怎么,那些灯笼不好看么?”沈元郎放下诗书,站起身,踱步到沈恩泽边上,手缓缓地搭在他肩上,指尖的凉意让沈恩泽极为不快,“我记得,说是要送你一个灯笼的。”   听到此话,沈恩泽就知道自己的猜想是正确的了,亏以前还自欺欺人地说服自己,沈恩泽的眼底浮现着痛苦,“你屋里那盏是沈夫人,我屋里那盏是秦小子,那日你给我看的便是玉华。你说那是长明灯,长明灯是祭奠死人的。”沈恩泽抬头迎上那人的目光,“怎么,是什么原因让你打我的主意,只因那句要送我一个灯笼?”   沈元郎笑了笑,嘴角尽是魅惑,眼底却全然是冰霜,他俯下身,对着沈恩泽的耳朵吐气,手掌渐渐抚上沈恩泽的胸膛,“你的心事虽在心底,却全都显现在眼里。每个人都一样,他们也一样。所以,我说是他们自愿的,你信么?”   沈恩泽讪笑,就算再交付真心也到不了那种地步吧。   “剥皮之前我都会问他们的,只有接受才会没有挣扎,剥下来的皮才完整没有裂痕。如果是死尸,皮就不新鲜,如果挣扎,恐惧,剥下来的也就没有那么流畅了。”   “你觉得我会愿意?”   “谁知道呢。”沈元郎收了收笑,直起身,绕着檀木圆桌踱步,“爱一个人就会担心他今天有没有吃饱,有没有穿暖,有没有人欺负他,有没有不开心……所以,我就只好杀掉他了。你看,做成长明灯,不哭不闹,不悲不喜,一直呆着我身边,多好。”   沈恩泽看着那映着烛光的身影透露着黑暗的气息,不自觉后背上冒出毛毛细汗,他整了整精神,自己最初就是想着如何拯救这眼前的人,现下看见那人不堪入目的一面,不早该在自己的意想之中么?   “所以,那三个人其实都是你心上之人么?”沈恩泽哑着嗓音问道,却还是止不住轻微颤抖。   “三个?”沈元郎故作疑惑的望着沈恩泽,“不不不,加上你,一共十个。”   沈恩泽的脑袋像是一下炸开,他很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的脑浆四下横飞,有些事情直直地飞入脑海,无法阻挡。   …… ……   “每个借宿者可以在这个系统里存活十年,在这十年之间必须得到十个人的真心。一年一个试验品,如果成功,试验品便会被宿主解决化成能量,宿主借宿时间便会增长……”   “而你,就是他第十个试验品。”   “你知不知道你旁边这个人的双手沾着多少人的鲜血?你知不知道那些人有多么爱他?你知不知道这一个个世界的虚像就是用他们的灵魂铸成的!”   …… ……   沈恩泽突然明白,为什么来到这个世界,迟迟见不到那借宿者,原来这里根本就没有他,他只是作为一个局外人,设下这一切,他想沈恩泽亲眼看见,亲生经历这系统是如何对待那前面九个试验品的。   这个办法歹毒至极,却无可挑剔。   沈恩泽的呼吸逐渐紊乱,额头被细小的汗珠布满,身体轻轻地颤抖,但看的出来他在极力压制。他整理思绪,想明白自己到底要的是什么,要做什么之后,开口问那沈元郎,“所以,你对他们都是真心的么?”   沈元郎一直像在看戏一样看着沈恩泽,直到他问出这一句,眼底竟浮现出真正的笑意,“你不该这样问的,你这样问就已经说明你已经输了。”沈元郎说罢便掐住沈恩泽的下巴抬起,欺身吻上去,蜻蜓点水般。   沈恩泽连一点温度都没有尝试到,便已经结束。   “这一切都是你安排的,”沈恩泽蠕了蠕嘴,将眼光毫不避讳地抛向沈元郎,“故意让我看见你的新婚之夜,故意让我去邪教寻那秦小子,故意给我看那些长明灯……这一切全在你的算计之中对不对?为的就是现在,你明知道我倾心于你,怎么不早动手?”   沈元郎依旧轻笑,“我要的真心是宁愿牺牲自己也不愿伤我分毫的真心。”   多么熟悉的一句话,沈恩泽的表情扭曲着,哭笑不是,在这烛火的映衬下显得着实狰狞,“那么你呢?你是否有心?”   “我?”这个问题似乎真的问住了那沈元郎,他来回两步,低垂着头,思索片刻,一字一顿道,“我们来打个赌如何?就赌我到底有没有心。”   沈恩泽惨笑,起了身,摇摇晃晃走到那沈元郎跟前,环住他的脖子,将刚才没完的吻补上。   烛光被微风撩起,屋子忽明忽暗。不一会儿便只剩喘息声。   “好。赌注便是一个要求,刀山火海,万死不辞。”   立下赌约,两人便无下话可说,正要翻窗而出的沈恩泽一个踉跄从窗框上滑落在地,随手打翻两坛百合,而这,只因沈元郎的一句话。   “醉仙楼的咸鸭子还是少吃为好。”   “……”   到了内房,沈恩泽整个人便瘫软在床上,眼睛一眨不眨。周围的事物逐渐暗下来,最后沈恩泽的眼前就只剩一片黑暗了,他眨眨眼,那些事物又回到眼前。如此反复,直到那紧锁的窗户微动,沈恩泽也不愿看一眼。   追出去的朱长秋翻窗而进,气喘吁吁,望着那在床上躺着一动不动,连眼睛都不带眨一下的沈恩泽,这一身夜行衣的扮头,难道是被人发现给让人做了?朱长秋连忙上前,伸手在那沈恩泽眼前晃了晃。   “这么久才回来?我还以为那让那暗卫给干掉了。”沈恩泽平静的说道。   床边的朱长秋一下跳开,像是见着诈尸的表情,“我还以为你被人干掉了呢。”朱长秋一脸嫌弃,“说说都有什么收获?”   “你呢?”沈恩泽总算动了动眼珠。   那朱长秋的样子很是兴奋,想必是有什么重大发现吧,只听他说,“其实最开始引出暗卫的人不是我,我是跟在那人后面的,果然这暗卫身手不凡,前面那人被他不出三十招就做掉了,等那暗卫走后,我才上前查看尸体,在那人身上搜出了萧家的府令牌,而那人身上却印着邪教的图案。”   “原来,萧家跟这邪教是一伙的。”   “对,所以说说你的发现吧,这人皮灯笼一案本就是两方在做,而这邪教和那萧家是一伙的,那另一方很大可能就是沈家。”   沈恩泽看向朱长秋,盯着那双好奇宝宝般的眼睛,“沈元郎要对我动手了。”   此句一处,朱长秋的表情瞬间变化千万种,疑惑,大悟,担忧,喜悦,兴奋一瞬间便全从他脸上呼啸而过,他做出一般查案分析时都会做出的那种表情,眉头深锁,薄唇紧抿,脸上的每一块肌肉都是紧绷的,“你是说……”   他还未说完便被沈恩泽打断,“是的,他想睡我。”   “……”朱长秋的嘴角不由自主地抽搐,他抬起脚,蓄力一击,将那床上之人连着旁边的被子悉数踢到地上,沈恩泽在地上滚了两圈后停下,依旧挺尸。   “你脑子让人给装了屎么?”朱长秋指着地上的行尸走肉低声骂道。   “能让我静静么?”沈恩泽道,“如果不能就杀了我吧。”   朱长秋气结,来回踩着重步子,却也无可奈何,他思虑再三,狠狠剜了沈恩泽几眼后,破门离去。   早就听见声响的那两个小厮这会刚到院子里,便瞧见只露了两只眼睛的朱长秋,还没反应过来别被朱长秋打晕,这时四周听见声响的仆人也打着灯赶过来。   朱长秋想了想,还是倒回去将沈恩泽身上的夜行衣扒个干净后扔回床上,自己则从后窗逃出。   好吧,这雅闲居又破了一窗户。   ☆、人皮灯笼记08   朱长秋逃走之后,沈府的仆人四下搜寻未果也就放弃了。   那沈元郎自是在二日清晨便假装什么也不知道,携着一群丫鬟小厮来慰问沈恩泽,沈恩泽本想那沈元郎也只是做做样子,自己也就随意打发两句完事。可那沈元郎硬是拽着自己去了街上,说是入冬了,得赶紧添两件厚衣裳,也当是赔那照顾不周之罪了。   沈恩泽推辞不过只好随意套了件薄衫与他出去。   这才没出府几步,沈恩泽就发觉不对,遭人跟踪了。他四下暗地观测,要说是这暗卫,以自己的功力是察觉不出来,看来是不速之客了。   终于有个拐角处,那跟踪者露了马脚,让沈恩泽逮个正着,嘻,是朱长秋那厮。瞧他那眼神,这个马脚怕也是故意为之。   不过这要避过那暗卫,又要引起自己的注意,想来还是花了些功夫。   沈恩泽想了想还是有些不明白,这朱长秋大白天的乔装改扮跟随自己,他又不是见不得人的丑媳妇,正大光明来和自己,沈元郎打声招呼,有何不妥?   沈恩泽正想得出神,却不料前面隔自己两三步远,一直匀速前进的沈元郎突然停下来,沈恩泽好巧不巧地,有没有收力,直直撞到人家背上去,可怜他这挺直的鼻梁。他龇牙咧嘴,伸手捂住自己的鼻子,这踏马是要断掉的节奏啊。   “你没事吧?”沈元郎转过身瞧这沈恩泽一副苦不堪言,眼中带泪的样子,便好心问道。   沈恩泽摇摇头,你看我像是没事么?他捏了捏自己的鼻梁,呼吸两口,挥手示意沈元郎可以走了。   沈元郎抬手一指,“这便到了,进去瞧瞧吧。”   沈恩泽点头,跟着他进了铺子。满目的华丽绸缎,绣工,面料不用摸,一看就是上等货,还有这些花纹修饰,怎么看都像是花了大心思的。沈元郎放任着沈恩泽自己挑。只是那裁缝要来量尺寸时,才招呼着沈恩泽过来。   沈恩泽立在中央,任凭这些人量肩宽,手臂,腰臀。沈恩泽感觉自己又回到做临川王的时候了。那时,自己定做衣裳时,总不忘给韩蛮子做一两套,那人总是摆着臭脸,做个衣裳还像自己求着他一样。   思及此,沈恩泽不免偷偷瞄了眼一旁的沈元郎,却不料那人一直盯着自己,见他眼光甩过来,大大方方地勾起嘴角,倒是那沈恩泽像是偷窥不成,尴尬得紧。   做完了衣裳,两人便逛到了醉仙楼,沈恩泽一阵脸烧,他不自觉摸了摸腮帮子,低垂着头加快脚步,沈元郎一把拉过他,笑语盈盈,“今个儿可想吃那楼里的招牌菜?”   沈恩泽一记眼刀飞过去,“早腻了!”说罢甩开那人的手,径直往前。这会儿沈恩泽才想起那朱长秋还等着自己呢,于是他同沈元郎匆匆道别后便寻了去。   又是那个胡同。   “偷着找我有事?”   “昨晚的经过你还没告诉我呢,还有为什么你昨晚那副要死不活的样子?”   “我不是说清楚了么?这沈老板要睡我,我受到了惊吓,所以就这样了。你不也看见今天他还带我逛街来着。”   “沈恩泽!”朱长秋压低着嗓音,但这话语里满满是怒气,“你口口声声说我不信你,你又何曾对我说过实话?”   沈恩泽见这朱长秋火了,看看四周这七拐八绕的胡同,要再这样下去,估计自己也就只有挨揍的份了。于是,他一改常态,正色道,“要不,我们把这沈元郎的暗卫抓来问问?你想知道的,他肯定都了解。”   朱长秋眼里的怒火此刻怕是要烧到眉毛了,一个一个从他嘴里咬出,“怎么,你又要爬上他的床,施展美人计?”   沈恩泽虽不敢乱动,但还是伸手象征性地拍了拍朱长秋的肩,“你的轻功和他比怎样?”   朱长秋沉默,恐怕早就在心里把沈恩泽大卸八块万万次,尔后才深吸一口气说道,“跑不过十里。”   “那这胡同离那沈家多远?”   “九里半……”朱长秋像是明白了什么,“对,我将他引来,这胡同里,不出一炷香定将他绕晕,最后你再出手一招制敌。这练轻功的身板都不是很结实,你这硬功,只要半成功力,足矣。”   沈恩泽孺子可教地点点头。   于是,朱长秋便潜入沈府,果不其然将那暗卫引了过来。   接下来的场景便是沈恩泽一脸坏笑地盯着那半趴在地上的蒙面侠,朱长秋就立在断壁上,俯视着这一幕。   蒙面侠警惕地往后缩,直到了死角,再无去处。   沈恩泽蹲下来,也不惧怕,只因这蒙面侠被自己毫无征兆地点了穴,所以现下浑身无力,那蒙面侠瞪着一双朦胧大眼,眼底的疑惑,不安尽被沈恩泽捕捉去。   沈恩泽伸出爪子一下便把那蒙面侠的蒙面布给扯下来,蒙面侠立马偏转过去,到这个时候还是该挣扎一下的。   沈恩泽掰过他的脸一瞧,这,这,这,这不是那邪教的小头目么?这下沈恩泽可就真的不可思议了,料自己千算万算,却还是被骗了。既然如此,那沈元郎到底还有多少不可告人的秘密?沈恩泽不敢细想。   立在断壁上的朱长秋跳下来,扒开沈恩泽,扛起地上没了蒙面布的蒙面侠,“这厮交给我处理,你就继续去爬你的床吧。”说罢似是轻蔑一笑后潇洒走人。   诶,等等,这踏马又走了,自己怎么出去?沈恩泽抓狂挠头……   沈恩泽回了沈府,果真爬床去了。   “夜色已深,贤弟还是回了雅闲居早些休息吧。”沈元郎放下手中的账目,抬眼瞧着坐在窗边案几处百无聊赖啃手指的沈恩泽。   “不了,我今夜就在这儿睡。”沈恩泽说罢便踱步到床边毫不避讳地躺上去,“今后也是。”   “无碍,我去书房便可。”沈元郎作势收拾着桌上凌乱的账本。   “那不行。”沈恩泽弹起,“你要去了书房,可怎么增进感情,不增进感情我怎么知道你有没有心?”沈恩泽说罢,拍了拍自己边上的床,“来,过来坐。”   沈元郎起身,踩着很轻的步子,到了沈恩泽跟前,沈恩泽仰头丢眼神过去,示意他坐。沈元郎不理睬他这个眼神,而是淡淡的说道,“你这样明张目胆地跟着我,我也就把话放这儿,就算你一刻不离开,我也会将你防的很好,滴水不漏。”   沈恩泽耸耸肩,抬了抬眼皮,瘪嘴道,“你那蒙面大侠被人抓了。”沈恩泽说完便去瞧那沈元郎的表情,总算不再是那副一切尽在掌握的样子,就算只是小小惊讶,沈恩泽也觉得自己扳回了一成,他咧嘴冲着沈元郎笑道,“所以,我留在你身边是为了保护你。”   沈元郎轻拂长袖,背过身去,“总该着人洗漱后再就寝吧。”   后来沈恩泽以为那沈元郎会元神毕露地揩自己的油,没想到那人却躺在了午睡小憩的软榻上。沈恩泽成大字状贴在沈元郎的床上,有些小小的……不甘心?(什么鬼)   夜深人静,连那前几日还在窗外稀稀拉拉叫唤的蟋蟀也噤了声,沈恩泽时不时瞥向那不远处的沈元郎,是不是睡着了?看这样子还睡地很香啊。   沈恩泽不满了,凭什么自己失眠,那人却睡得如此安好?于是他清了清嗓子,用不大不小,但足以吵醒深睡之人的音量道,“你睡着了么?”   此话一出,沈恩泽便见那本恬静的人微微皱起了眉头,沈元郎半眯着眼,偏了偏头,问,“怎么?”   “你那暗卫为何是邪教中人?”   沈元郎带着点沙哑的嗓音道,“他背叛邪教,被遗弃时奄奄一息,是我救了他,他跟着我自是在报恩。”   那他现在为什么又出现在邪教,而那邪教可是你设计让我进去的。这话沈恩泽倒是没问出口,因为他知道沈元郎的说辞有很大的水分。但转念一想,如果这并不是沈元郎故意蒙骗自己的话,那么他也身处危险之中了,毕竟前几日朱长秋发现那邪教和萧家有染,而作为同以灯笼起家的沈家和萧家必是势如水火,万不相容。   沈恩泽再次瞄了一眼那沈元郎,只见他又睡死过去。沈恩泽真是羡慕嫉妒,这人平日里想的事不必自己少,凭什么他就能想睡就睡着?   沈恩泽愤愤不平,越想越不舒服,干脆就背过身去,对着墙壁睡好了。   窗外圆月的光打进来,刚好洒在那沈元郎安静的面容上,不多时,却见那眼皮慢慢抬起,一双眼珠乌黑发亮,直直地望着那床上之人的后背。   窗外惊鸟飞过,不留痕迹。床头,长明灯暗淡,竟抵不过这银月的光辉。   ☆、人皮灯笼记09   尔后几天,沈恩泽夜夜霸占沈元郎的床,害的那娇生惯养的沈家老爷浑身不自在,酸疼得紧。而且这沈恩泽只要自己睡不着的时候就会发出一些奇怪的声音,或者突然渴了想喝水,却“不小心”摔了杯子;亦或者突然“忍不住”就打个喷嚏。   总之,沈元郎睡得很不好。   这夜,两人又各自上了床。沈元郎想这沈恩泽定要整些幺蛾子,于是干脆醒着,可惜这睡意如山倒,自己挨不过还是睡了过去。不出所料,又被那沈恩泽吵醒了。   沈元郎这次可真有些恼,就算再好的脾气也被沈恩泽给惹毛了,但他还是很风度地没有指责沈恩泽而只是略带怒气地嘀咕了声,“别闹!”   “……”沈恩泽抓着枕头,盯着那沈元郎的眉头,只要那眉头一展平,沈恩泽便唤,“元郎~”   于是那舒展的眉头又皱起,“以后有什么事能睡前说完么?”   “可我这会儿才想起诶,你要知道人的脑子在夜里才是最活跃的。”   “说罢,又有何事?”沈元郎无奈转身,到底不想睁开眼,只是面朝着沈恩泽,表示自己在听着。   “明晚你又去那阁楼么?”   “恩。”   “你为什么要去那阁楼?”   “……”沈元郎睁眼,垂着眼帘,黑发从他的颈间散开,铺在软榻上,窗外的月光在他身上流淌,一切似乎都静止了,良久他才开口说道,“你明日跟着我去便知。”   沈恩泽蜷起双腿,缩在被子里,裹成一团,只露出两只滴溜溜到处转的眼睛,视线时不时就瞟到那沈元郎的脸上。   “你到底何时放了我家那暗卫?”这会儿倒是这沈元郎发问了。   沈恩泽一脸无辜,“又不是我抓的他。”   “不是你,你又怎会知他是邪教中人?”   “……”沈恩泽收回视线,咬了咬盖在嘴上的被子,说,“你层层设计,就真的只是为我的一身皮么?我记得你那暗卫说过,我这皮太老了。”   沈恩泽等着答案,却无人回答,他仔细瞅了瞅那软榻上的人,轻声问,“你睡着了么?”   “你不觉得我们以前在哪见过么?”   静夜无声,树影婆娑。   翌日,沈恩泽突然想念醉仙楼的咸鸭子,于是好好打扮一番就出府去了,刚巧路上便遇见了那朱长秋出门买菜的内子。沈恩泽一想,这好歹也是个貌美的妇人,于是就上前寒暄几句,还让她带话给朱长秋,让对这蒙面侠下手轻点,这蒙面侠看着也就不过及冠之岁。   临走前那妇人竟偷偷塞来一封信。沈恩泽会意,想是那朱长秋摸到蛛丝马迹了。   在醉仙楼入了坐,沈恩泽便拆开这信,果不其然这朱长秋发现那邪教的藏身地点了,就在萧家,他想让沈恩泽帮个忙,一同搅了这巢穴。看来那朱长秋官复原职的日子不远了。沈恩泽收了信,望着桌上刚烤好的鸭子直流口水。   吃饱喝足后沈恩泽便大摇摆摆地朝沈府散步而去。   一想这邪教的据点在萧家,便可以预知这邪教的势力是倒想萧家的,那隐藏在沈元郎身边的暗卫的身份可就危险了。想不到那沈元郎也有失策的时候,看来自己捉了那暗卫倒是明智之举,还好早除去这祸患,不然后果不堪设想。至少这沈元郎一死,借宿者就可以正大光明地入主,而自己可就连讨价还价的份都没有了。   这样想来,倒也是有惊无险。   入夜,沈恩泽就跟着沈元郎上了阁楼。不过,沈恩泽失望了,因为自上了这里,沈元郎就对着烛台看诗书,和上次的情形一模一样,不同的是沈恩泽这次可没穿那全黑的紧身衣,这会儿他正靠着窗子吹着凉风,要入冬的时节,还是挺冷的,不一会儿他就开始瑟瑟发抖了。   “要是冷就关了窗子吧。”   沈恩泽望向这说话的人,“这阁楼到底有什么特别之处?”难道你上这阁楼就只是为了看几首诗?   沈元郎放下手中的诗书站起身,朝沈恩泽走来,眼底闪烁着异常的光芒,“你知道这楼下是何处么?”   沈恩泽指着窗下问,“那儿?”后又望回身边那人,“是什么地方?”   “那是我爹娘的祠堂。地下便是他们合葬的墓穴。”   沈恩泽见那面前之人的神情有些微变,这眼底的神情全然是夜袭之日的感觉,和素日里全然不同。   凉风阵阵,撩起沈元郎尚未束起的散发,那眼里的寒意竟和这夜风一样,足以让人瑟瑟发抖。沈元郎伸手抚上沈恩泽的脸颊,“你是否觉得我们似曾相识?”   沈恩泽的心猛跳一下,正准备接话时,却听见那沈元郎笑言道,“你看我都忘了你是我五年前买回来的,肯定见过。”   沈恩泽皱眉,瞧见那波澜不惊的眼神里却满满是莫落,几近空洞。不知为何,鬼使神差,沈恩泽又送香吻了。   他清清楚楚地记得每次动情长吻都是自己先主动的。所以,这便预示着那不好的结局么?   沈恩泽忘情在这深吻里,却被那沈元郎不知不觉褪去了外衫,直到察觉寒意逼人才发现自己的肩头早已果露在外。而沈元郎的手指正轻轻地抚在上面,随意打圈。   喘息逐渐加深,沈恩泽搂上那人的脖子,更加贴近那人。   “老爷!”兀的一声传来,“收手吧!”   沈恩泽惊醒,恐慌地望向声音的源头,是那管家。沈恩泽连忙抓起自己的衣襟,这才发现,自己的肩头早已被划破了一条长口子,血如线般流下,浸湿衣袖,自己却一点感觉都没有。他抬头望向沈元郎,却见他转过身面朝那门口的管家。   “老爷!”管家上前一步,脸上全是担忧之色。那沈元郎像也是大梦初醒的样子,慌忙转过身,双手抓住沈恩泽的肩膀,望着那血红的衣袖,脸上的表情错综复杂。   沈恩泽连忙避开他,退后一步,瞪着双眼。   沈恩泽知道自己现下的眼神有多么的伤人,可这沈元郎刚才的做法不是更伤人心么?   沈元郎瞬间颓废,歪斜着身子,险些栽倒下去,他扶着桌子,那管家急忙上前,搀着他的手,扶着他坐下。   桌上烛光微微,随着寒风忽明忽暗。   “爱一个人就会担心他今天有没有吃饱,有没有穿暖,有没有人欺负他,有没有不开心……”   沈恩泽猛然望向那管家,这话是那沈元郎对着自己说的,可这管家却知道,还能一字不差地说出来。   “沈公子可否出这阁楼说话?”管家做了个请的手势。   沈恩泽简单处理好伤口,合上衣襟便跟着那管家出了门,关门时,沈恩泽看了眼那坐在桌前耷拉着脑袋的沈元郎。   “刚才那段话是沈太夫人,也就是沈老爷的母亲对太老爷说的。太老爷背叛了两人之前的誓约,爱上了萧家的小姐,太夫人一时气结,做出了傻事,自己也跟着太老爷去了。那时的老爷才刚满十五岁,正是好年华,却亲眼目睹了这样的事,所以后来老爷处处算计,终于毁了萧家,也毁了他自己……”   “太老爷和太夫人死的那夜正是城中时夫敲钟之日,而这敲钟每五日一次,每每这时,老爷就会上这阁楼远远望着这楼下的祠堂,想是忆起以前的事了吧,所以性情大变,六亲不认……”   “先前老爷害死的那九个人虽死的冤枉,可我毕竟要效忠的是老爷啊,所以一直替他隐瞒,他自己常常思起也痛心疾首,但却无能为力。他总归还要撑起这沈氏一族,不能让这先辈的努力付之东流,不能让这沈家满院的人遭受灭顶之灾,他自己不是不愿以死谢罪,却是不能啊。这次有幸遇见沈大人,万望大人救救我家老爷。”   沈恩泽听这管家说完,沉默良久才道,“你凭什么就相信我会帮他?”   “沈大人对我家老爷情真意切,我是看在眼里的。”   “那你又如何相信你那阴晴不定的老爷就当真不会杀了我?”   “我家老爷早就有自救的心,却无人相助,而沈大人想必也知道了我家老爷本来早就可以对你动手的,却迟迟不肯,这说明他已经在和自己抗争了。沈大人!”那管家说罢却突然扑通一声跪地匍匐行大礼,“请您务必救救我家老爷!”   沈恩泽仰头看天,却见那乌云蔽月,压抑至极。他闭上眼睛,缓缓吐气,“我自会安排,你且退去吧。”   原来那系统不只是失忆,终究还是失了心智。   沈恩泽理了理情绪后,转回阁楼,推门而入,桌边之人回头望着他,眼神空洞无物,跳动的烛火映着那毫无表情的脸庞。搭在桌上的手指苍白颀长,指尖却殷红泛黑,桌上的绸布被染湿星点。   沈恩泽回看他,勾起一抹笑意,那笑意贯穿眼底,薄唇亲启,淡淡一句,“元郎。”      ☆、人皮灯笼记10   清晨初阳的第一缕光溜进那沈府最高的阁楼之中,打在沈恩泽露出被子的半截胳膊上,虽有阳光,但还是凉飕飕地,没多大会沈恩泽就被这凉风给吹醒了,他连忙缩回胳膊在被子暖了暖后才露出两手指揉了揉自己的睡眼。   顶着一头鸡窝,四周瞧了瞧,昨晚的记忆袭来,沈恩泽不免觉得自己的肩头疼痛地厉害,他伸手摸了摸,恩,不错,还知道帮本小爷处理处理。不过话说回来,这地上滚了一地的衣裳,却全是自己的,那人的衣裳去哪了,那人去哪了?   沈恩泽在临时的床上写着大字,身边的位置早就凉透了,看来那人走的早。沈恩泽无聊了会儿,这才想起昨天那朱长秋邀自己去萧家打探情况的,他整了整精神,准备一跃而起,思及上次的经验,还好收住,小心翼翼地爬下了床,捡起自己的衣裳,准备套上,诶,这上面全是血迹……   他左右一环顾瞧见床头边上的衣架上有一套新衣裳,那不是前日里沈元郎带自己去定做的么?这么快就做好了?沈恩泽心情不错地扯了过来,看了看规格,弄清穿法后就给自己套上了。嘿,这带毛的家伙穿着果然暖和许多。   临走前沈恩泽还是洗漱洗漱,扎了一个新的发髻款式,这还是在朱长秋那儿学来的呢,果然有个娘子就是好,至少表面功夫不会显得太邋遢。   刚下了楼就瞧见自己拿两小厮打着哈欠站在那,眼皮支撑不住地一个劲儿往下垂。   沈恩泽猫着步子走过去,在他们脑门上一人一个小锤子,下手很轻但却将那两人吓得不轻。   “啊哈,沈公子起身了,老爷让我两在这恭候多时了。”   “是啊,是啊,老爷吩咐,您一下楼就让我两带你去听花小筑用餐呢。”   沈恩泽吊着眼睛看那两小厮,“那就走吧。”   “好嘞,好嘞。”   到了目的地,沈恩泽才发现那沈元郎根本不在,“你们老爷怎么没在?”   “回公子,老爷一早就上铺子里去了。”   沈恩泽挑眉,感情是自己想多了,还以为那沈元郎一改常态,是要事后负责的节奏,原来并不是。   这日,沈恩泽就像嫁了人的小媳妇一样守在沈府一整天等着那沈元郎回来。可惜,月上枝头,也没有等来。而这会儿,沈恩泽就得出门去见那朱长秋了。   他时不时望着窗外仆人的动静,一边极不情愿地搜出自己的紧身衣,也许下一秒就有人跑进来说那沈家老爷回来了。   可惜,这终究没有成真。沈恩泽蒙了面,便瞧着人少的当儿翻墙而出,直奔萧府后门。   到了那地儿,朱长秋早在树背后蹲了多时。   “你不是已经查明那邪教就窝在这萧府,直接带六扇门的人来搜不就好了?”   “不行,这萧府极大,六扇门人手有限,如果不查明具体位置,一招制敌,恐怕在搜的途中,那邪教就早已转移据点了。”   沈恩泽勉强赞同地点点头,正准备动手,那沈恩泽突然抓回那飞起身的朱长秋,“我说,我行动不便,万事还得靠你,我打了掩护就行。”   朱长秋拍开那人的爪子,皱眉嫌弃道,“你怎么行动不便了?!”   “我不是早说过,那沈老板要睡我嘛,谁知道他下手没个轻重……”   恩爱还没秀完,沈恩泽便被一脚踢翻,我擦,这踏马还没动手就先被人给教训了,沈恩泽幽怨地望向那飞身而起的始作俑者,好你个朱长秋!   地上的沈恩泽见那朱长秋已然进府,又怕自己跟丢,只好极不情愿地拍拍胸口的脚印儿,爬了起来,跟了进去。   不曾想这朱长秋还真的挨着萧府一处一处的查,沈恩泽无语,他加快步伐,好不容易赶上那飞檐走壁的朱长秋,喘着气儿道,“你这样一处一处地搜,要搜到明早儿去啊?”   “一个角落都不能放过!”   “……”沈恩泽气不过,对着那人的脑袋一记猛拍,“你就不能先动动你宝贵的脑子猜一猜这据点会在哪?”   “哦,我都忘了,你最会猜了,那你就说说这据点会在哪?”   “这萧府是按照严格的风水修建,东南高,西北低,东南是宗祠,那外族人肯定不会藏在那儿,那可是欺师灭祖之行。西北是女眷,那也定不会藏人,除非那萧家的主儿不能人事。正中央大堂,来往人群密切,也不是藏身之所,至于那西南角,太过显眼,墙外便是街市……”沈恩泽一通话将萧府的地势全分析完了,到了最后得出结论这萧府根本不适合藏人。   “可我亲眼所见那日确有邪教中人出入这萧府啊!”   沈恩泽挠着头,深更半夜,在别人家的院子里来回溜达,不出两圈,他竟又生一计,“不如咱来个打草惊蛇,明日你便可带着六扇门的人直接查那萧家祠堂!”   朱长秋本想问什么却不料那沈恩泽抬起就是一脚,力道不小,直接将他踢出隐蔽的草丛,直直摔在那院中小径上。   “谁?”夜巡的仆人惊觉,连忙召集众人,围追堵截。沈恩泽嘿嘿一笑,总算报了那一脚之仇,他转身正准备金蝉脱壳,却不料,四周房梁之上,瞬间架起数十弓·弩,沈恩泽暗骂不妙,那箭羽便嗖嗖而下。   沈恩泽一个腾空翻,却不料后面XX一阵撕裂之感,他连忙收紧屁·股,顾前顾不了尾,一浑然有力的箭矢只擦沈恩泽大腿而过,疼痛感立马传来。沈恩泽连忙瘸着腿躲进黑暗里。   他瞧着那朱长秋也是寡不敌众,连忙挑了个石子扔过去,示意他脱身,朱长秋会意,干翻身后偷袭之人,大喝一声,“走!”   沈恩泽立马动身,上了房顶,搀扶着朱长秋直奔那胡同而去。   眼看夜已深,沈恩泽想着那沈元郎定是回府了,便匆匆道别,朝着沈府一瘸一拐走去。   朱长秋望着那沈恩泽的背影,看来那沈家老爷确是一生猛之人。   朱长秋回了家,才细细想那沈恩泽的话,的确,今夜的打草惊蛇肯定让萧家人心慌不已,这转移邪教据点是必行之事了,而那萧家人也不是没有脑子,既然知道事情败露,肯定会担心有人潜伏府外,等着转移据点出府时,直接截杀。   所以,完全之策就是不要出府了,那这萧府到底何处藏人,才最不引起怀疑,在这宗族势力庞大,家族观念深厚的朝代,想必只有那祠堂。   若有人来查,搪塞之词,也算有理有据。   思及此,朱长秋才勉强没再黑着脸。   沈恩泽回了雅闲居,悄悄换了衣服,问这小厮,那沈元郎果然回来了。沈恩泽喜滋滋地朝沈元郎的住处走去。到了门口,直接推门而进,果不其然那人又在桌前看着账本,打着算盘。   “这些事不该管家来做?”沈恩泽瘸着走上前,坐在对面,双手捧脸,支撑着桌子,望着沈元郎眨眼道。   “张伯年事已高,眼神儿不太好。”   “那你为何不太多招一个管家,让张伯带着,打打下手?”   “好歹是生意场的事,轻易交不得旁人。”沈元郎说着,翻完了最后一页,提笔写了两划后,抬头,瞧了瞧沈恩泽,“你去哪了,这么晚了才回来?”   “今天你又不在,我自是出去逍遥了。”沈恩泽怕他不能理会自己的意思,故意将逍遥二字咬的特别重。   沈元郎眼底带笑,“还是当多注意身体。”他拾掇拾掇桌上的东西后,说,“洗洗睡吧。”   沈恩泽眼前一亮,立马弹起身,“好啊~啊~”沈恩泽得意忘形,这腿上的伤一扯裂,后半个字便变调了。   “你怎么了?”   “这,还不是因为你……我出去时脚一滑,大腿被尖石割了口子。”   沈元郎不解,“这又怎么怪我头上?”   “你……”沈恩泽扭扭捏捏,半天才道,“要不是你昨晚那啥,我走路能不稳妥么?”   “咳……”沈元郎抱起账本走到外屋的书柜出放了账本,过好些才回了屋。依旧准备躺在那软榻上。   沈恩泽不满,“喂,你一个大老爷们儿做了事不知道负责嘛?”   “你一个大老爷们儿还需要别人负责么?”沈元郎学着他的口气说道,就着月光解下发髻,关了窗户,毫不迟疑地躺上那软榻。   “……”      ☆、人皮灯笼记11   二日天刚亮,六扇门的人便围了萧府,朱长秋也穿上了以前的官服,在一群肃杀的捕快中,威风凛凛。   果不其然,在那萧家祠堂中搜出邪教众人数十。到这儿,萧家总算是彻底栽跟头,再起无望。不出两日,铁案一定,萧府被封,萧家人全部没入大牢,按罪大小定夺,而那藏匿的邪教众人全部来年及春处斩。   城中百姓皆都大松一口气,原本萧条的夜市也重回生机,街头小巷全都在议论这萧家欺师灭祖之行,现下这萧家人怕是如街头蝼蚁,就算有幸存活,怕也是没脸活下去。   这会儿沈恩泽倒是担心那一根筋的朱长秋把那沈元郎的暗卫给供出去,不过后来问起才知是自己瞎操心了。   但转念一想,这朱长秋也没有理由留着这暗卫啊,难不成他已经有了沈元郎的把柄?毕竟这邪教已破,但这沈夫人的案子要是硬要与这邪教扯在一起总有些牵强,况且这秦小子一直失踪。   这日,沈恩泽正想着要不要入夜了拉着沈元郎去醉仙楼吃顿宵夜,好巧不巧,傍晚黄昏,沈恩泽都梳妆打扮好了,那朱长秋却提着好几盒子的礼品,说是登门道谢。   沈恩泽招呼人进屋,茶过三巡就准备送客。这朱长秋却赖着不走。沈恩泽不快,“怎么,你又与我说你小时候偷人家鸡蛋的光荣事迹?”   朱长秋摆手笑称,“那倒不是。”此话一出,沈恩泽连请的预备式都准备好了,却听这朱长秋道,“我给你讲讲我十六岁那年的武试……”   “朱长秋!小爷没兴趣听那些有的没的,回你家,讲给你媳妇听!”沈恩泽说着就来推搡这坐在桌前好端端吃着桂花糕的朱长秋。   “诶诶诶,别介,我内子日日听,早就腻了。你没听过,来来,我保证讲的有滋有味,让你欲·罢·不·能·。”   “你到底走不走?”沈恩泽指着朱长秋的鼻子,横眉竖眼嚷嚷道,“你不走,我走!”   “诶,别。”朱长秋立马拉住他,说,“好歹这也是你的住处,我走,我走还不行么?”正当沈恩泽要松口气时,那朱长秋压低声音,说了一句足以让他心惊肉跳的话,“那夜我见你屋的灯笼好生玲珑别致,不知这会儿能不能再我饱饱眼福?”   沈恩泽愣了下,但很快恢复正常,他甩开朱长秋的爪子道,“这是沈家镇店之宝级别的灯笼,你想要,自己赚钱买去。哦,我忘了,就你那点俸禄,十年也买不起。”沈恩泽丢过去一个白眼后便出了屋,站在院中央,叫着那两小厮,说是一个送客,一个陪自己去铺子里寻寻那沈元郎。   朱长秋见这沈恩泽都做到这个份上了,也识趣告辞而去。临走前沈恩泽望着那背影嚎了句,“多谢朱捕快的礼物,让你破费了!”说完,沈恩泽便摸了摸身旁小厮的发髻,笑了笑,这些礼物怕是去了那朱长秋半月的俸禄,可惜呀,送了孩子却啥都没套着。   沈恩泽心情大好,又回屋寻了个翠玉发簪插在发髻中,这才哼着小调去了街上。   这几日朱长秋总是逮着机会就来这沈府,沈恩泽左防右防,最后终于忍不住,“好你个朱长秋,你天天来我这儿就想着进我那屋,说是看灯笼,谁不知道你尽想些下流的东西?你要是看上小爷我就直说,拐弯抹角,你不臊,我还臊得慌!你要说出来,大不了被小爷揍一顿,老死不相往来,你说你也是堂堂一捕快怎么总做这么些偷鸡摸狗的事!”   此话一出,沈府那些爱嚼舌根的大妈丫头全都聚在雅闲居外头瞧着热闹。   沈恩泽站在台阶上叉着腰,趾高气扬。院中央的朱长秋脸一阵红一阵白,最后竟憋成了猪肝色。他哆嗦着嘴唇,身体都气地微微发抖,手中提着的咸鸭被他狠力一扔,直撞到墙上,粉碎成渣,他一甩袖袍,黑着脸走出去。   沈恩泽瞧着那背影充满戾气,难道这次自己玩大发了?   不远处瞧见这一幕的沈家老爷竟不自觉地勾起嘴角,眼底自然流露出好笑的意味。   入夜,沈氏夫夫又开始了月下夜话。   呈大字躺在床上的沈恩泽一会睁眼一会闭眼,他也没再像从前那样怨气深重,瞧不得那沈元郎睡得好,只是默默地打发时间。   “你今日这事的确做得过头了些。”沈元郎偏过头望向那百无聊赖的人。   “你都知道了?”沈恩泽听见声音便立马侧过身,兴致昂扬。   “府里都传遍了,估计明天大街上也会风言风语。这朱捕快往后的日子怕是不太好过,至少他夫人那里就不好交代。”   沈恩泽撇撇嘴,“谁让他缠着我,我这不是表示对你忠贞不二嘛。”   沈元郎笑道,“瞎扯。”   沈恩泽也觉得这话有些暧·昧,便不自觉裹了裹被子,没再接话。   倒是那沈元郎像是心事重重,“我这几夜,夜夜做梦。偶尔想起,偶尔忘记。我总觉得在哪见过你。”   沈恩泽眨巴着双眼望着那静谧的脸庞,扯歪了嘴巴,笑道,“我不是你五年前买回来的嘛,当然见过。”说罢便观察那沈元郎的表情,眼里全然是星星点点。   那沈元郎垂眼,眉目依旧是平淡的样子,只是那嘴角略显苦涩,“也是。”   静夜无声,寒风习习。   这几日,大街上果然到处都在传自己的英勇事迹,沈恩泽思忖着到底要不要去给朱长秋道个歉呢?可又怕那人的硬拳头会把自己砸个半死。   好不容易,沈恩泽鼓起勇气去那胡同巷子里,都出了沈府了,却见着了不速之客。   是那江陵秦家人。   他们连告状的折子都写好了,居然先交到了六扇门。这内容便是沈元郎拐跑秦家庶子,并谋害了他。   这无凭无据的,秦家人也是胆大,要是查不出个所以然来,那可是谎报案情的大罪,按律可是要死人的。   沈家出事,而那朱长秋也出事了。说是萧家人状告他夜潜府邸伤人,这萧家的嫡子被他砍杀于混战中。又是一件子虚乌有的事,却让那朱长秋遭到软禁。   有时候,案情的真假不重要,重要的是上头有人。   短短两天,剧情猛转着,朱长秋因伤人被关,沈家也因谋害之罪被封。   这会儿沈氏夫夫正坐在郊外那座山庄中商量这对策。   “要不让我去顶罪吧?”沈恩泽一手按着鸭身一手撕着鸭腿,半开玩笑地说道。   “你去凑什么热闹?”沈元郎摸着手中的暖炉,也像是心不在焉地应付道。   沈恩泽啃着鸭腿,时不时瞄一眼沈元郎,这才叫秀色可餐。想想自己以前可是宁折不弯的一号,不知不觉被眼前这人睡成了习惯,可现在这人却对自己提不起兴趣了,这便叫造化弄人。   沈恩泽吧唧吧唧嘴,啃完了手中之物,舔了舔手指,又喝口热茶,才道,“就这么说定了。至于到六扇门该怎么应对,我自有法子。”   沈元郎原本以为这人在说笑,没想到却是这般认真的模样,“为什么?”   “你身子虚,这才刚入冬你就抱暖炉,穿狐裘了,大牢里不比沈府,阴暗湿冷,你去了估计还没审就一命呜呼。还有你这一大家子,总该有个能说话的人坐镇,想想出路。我是外族,你族里的纷争我不知,况且他们除了你给的那两小厮,没一个听我的。”沈恩泽不咸不淡地说着话,就像是他俩就着月亮,说着无关紧要的杂事一样。   其实,沈恩泽在赌,赌那沈元郎会不会来救自己,会不会拼尽一切来救自己。来或不来,生或死去,从来都是五五开平。   其实谁都一样,心里都住着一个玩命的赌徒。   二日,冬日的阳光还透着寒气的时候,沈恩泽便去了六扇门。算了算这还是自己第一次起这么早。   入了大牢,沈恩泽一路走来,终于瞧见那一顶鸡窝头的朱长秋。沈恩泽失笑,本想打招呼的,却不料那人直直的别过脸去,沈恩泽扬在半空的手略显尴尬,于是,沈恩泽便顺势摸了自己的鼻子,轻咳一声。   好巧不巧,自己就关在那朱长秋对面。沈恩泽挑眉,看来自己还是有道歉的机会,只是以前从未想过会在这种地方。   等那牢头走后,沈恩泽便千方百计想引起朱长秋的注意,可惜那人就像耳聋眼瞎一样,一点反应都没有。沈恩泽挂在牢柱上,晃荡着双臂。哎,那人不理自己,看来是没有机会了。   不一会儿,牢里又来了人,将朱长秋提走了,当他路过时,沈恩泽还够着手准备抓他的衣摆,却被他巧妙避过,沈恩泽伸长的手略显尴尬,他顺势抓了路中的一颗小石子,背坐过去,倒下睡觉。   朱长秋原本以为自己会被处决,毕竟那萧家嫡子被杀,当时场面混乱,他自己也记不清到底有没有杀人了,更何况这萧家人咬定是他,而那审案人又说是证据确凿。只是可怜了自家娘子。   朱长秋正期期艾艾的时候,却发现自己的手链和脚链都被解开,听旁边人说,“你已无罪释放,回去吧。”   朱长秋不解,听那押送的人说是那沈恩泽今早来自首,讲清了事情原委。朱长秋这才思及那自己一直视而不见的沈恩泽。他想了想,便跑出了郊外的沈园。   “沈元郎,你当真让他帮你顶罪?”朱长秋刚到沈园,瞧见正在池边投食喂鱼的沈元郎,便大声质问道。   “有何不妥?是他自己要去的。劝都劝不住。”沈元郎将手中的耳食全抛入池中,拿回手边的暖炉,起身走向朱长秋,“他不也帮你开罪了嘛。”   “为什么?明明杀人抛尸的是你!罪大恶极的人也是你!”朱长秋喘着粗气,指着沈元郎道,就差没有抽刀砍了他。   “这次事情是秦家人挑起来的,他们说是为儿子讨公道,其实是为了我沈家偌大的家产。他们肯让沈恩泽替我入狱,无非是以为,我会去救他。而如果我入狱,这家业可是会全部充公的。”   “所以,你会不会去救他?”   “商人都是以利益为重的。”沈元郎摸着手中的暖炉,眯着眼,似笑非笑,“你要是放了我家暗卫,我可以考虑考虑。”      ☆、人皮灯笼记12   沈恩泽在这大牢里呆了半个多月,上公堂三次,次次都是唇枪舌剑,这要把罪责都揽到自己身上还真是门技术活,一般人做不来。   于是,结论便下来了,沈恩泽会跟着那群邪教教徒,来年及春处斩。案子定下来后,沈恩泽也便闲了,闲着闲着就想吃那醉仙楼的鸭子。所以他用稻草扎了两柱香,对着暗窗祈祷。   这不,果然有人来瞧自己了。自己可是死刑犯,来瞧自己可是要花大价钱,除了沈元郎像是不会有他人会这般财大气粗了。沈恩泽喜滋滋,理了理自己的头发,闻闻自己身上味道是不是有些大。满心欢喜地等着那人。   不曾想来的人却是朱长秋。沈恩泽立马垮了脸,“你也是够了,花这么银子就来看我笑话。”   朱长秋将手中用荷叶包的严严实实的咸鸭子递给沈恩泽,席地而坐,“你觉得沈元郎会来救你么?”   “会啊。”   朱长秋皱眉,“你怎想都不想就说?”   “不然呢,我只有这样一条活路,难道你要我断绝求生的欲·望?”   “你对沈元郎是……认真的?”   “不然呢,我堂堂一爷们会躺平任欺?”   朱长秋不再说话,他轻轻地叹口气。垂着头,也不愿去看那沈恩泽的吃相,毕竟不太好看。沈恩泽,如果他不来救你,我便来。   时间过得不快不慢,终日在牢里的沈恩泽也不知道今夕何夕。只是那天,外面爆竹声声,欢歌笑语,一阵一阵的闪光透过暗窗,打在沈恩泽脸上。   这便是新年了。   沈恩泽想着年夜饭肯定有很多好吃的就哈喇子流了一地。   年一过,沈恩泽就快被处斩了。沈恩泽一直不慌不忙,就像是他知道自己一定不会死。   一定不会。   刑场上,虽已是初春,但还是寒气逼人,沈恩泽哆哆嗦嗦着身子,瞅着四周,都是些看热闹的百姓。不过这路边上的梅花倒是还开得旺盛,寥寥几朵,热闹非凡。   太阳一点点朝中央挪去。沈恩泽的影子一点点变短,直到没入了自己的身子下边。   印着“死”的斩首令牌哐当落地。刽子手喷在刀上的水溅了沈恩泽一脸,他不由得别过脸去,嘴角哆嗦,都怪这天太冷了,冷的人心都寒了。沈元郎,你说我为什么这么信你?我为什么要信你?   此时,却有乱马横穿而来,伴随着鞭炮声,声势浩大,群人惊扰,到处躲闪。沈恩泽望过去,却见一人策马而来,一身的黑衣,蒙着面。刚到刑场外,拉缰绳,马蹄起,飞身抽刀,动作流畅帅气。   沈恩泽勾起嘴角,到头来,我见到的竟不是你。   眼前的景物逐渐模糊,沈恩泽一头栽下,不省人事。   而此时的刑场却和这安静得沈恩泽形成鲜明的对比。那蒙面者力敌众人,快招架不住时,四周房屋后瞬间飞身而出数十高手,穿着怪异,脸上皆有刺青,“吾等珂蒂圣教,今法场救徒!”   此言一出,闻风丧胆,百姓官兵如鼠窜,尽数散去。   蒙面者以刀支撑着自己,不摔倒下去。此时的他早已伤痕累累,血顺着刀刃如注而下。眼看着那些异教徒包围自己却无能为力。   他正准备挥刀一搏时,却有一人走出,“朱大人。”   沈恩泽醒过来的时候,却不是全处于黑暗之中,看来自己是没有死掉了,他正暗自庆幸时,却见这画风不对。他定睛瞧了瞧,这底下黑压压的一片全是人,而且还穿着怪异,有些眼熟……   这踏马不是那邪教么?沈恩泽一个鲤鱼打挺惊坐起。却见底下之人纷纷跪地,“教主洪福齐天,武功盖世,千秋万代,一统江湖!”   沈恩泽先是被震住,而后黑线狂冒,这不是东方不败即视感?沈恩泽瞧了瞧四周的情形,像是在山洞中,这装饰活脱脱的就是中二病啊。   自己身边好像有人?沈恩泽猛然转头,哈,这不是沈元郎那个暗卫?只听他说,“教主您终于醒了。”   沈恩泽一头雾水,难不成是自己又穿越了?他诶了半天才问道,“你家主子呢?”   此时,那暗卫稍稍侧身,身后便走出一人,白衣白袍,手中端握着一套了紫色香包的暖炉。   沈恩泽盯着他问,“这是什么情况?”   “这珂蒂圣教法场救教徒,一不小心将自家消失多久的教主也给救了回来,很奇怪么?连这少主都说你是教主呢。”沈元郎笑语盈盈,指了指身边的暗卫说道。   沈恩泽这才理会,感情这邪教也是他沈元郎的。不过……好像少了一个人,“朱长秋呢?我当时明明在法场见过他?”   “他何曾去过法场?这可是要掉脑袋的大罪。”沈元郎说道。   沈恩泽心领神会,“所以呢?你怎么办?”   “这杀人犯是邪教的教主,干我何何事?我不过就是个买灯笼的商人罢了,自然还是要去卖灯笼的。”   沈恩泽心想这次自己又赚大发了,不仅没死成,还做了回邪教教主。不过,这最重要的事却还没有结局。   入夜,沈恩泽潜进沈元郎的住处,爬上他的床,将他压得死死的,“你动情了,对不对?”   “所以,你想怎样?”   “我想在上面。”   “好啊……”一抹冷笑,沈恩泽一身的鸡皮疙瘩。   沈元郎扒着身上人的紧身衣,“这两个月来,我时而想起,时而忘记。不过还好,终究在对的时间和那借宿者达成协议。这个系统归他,不过这个世界和你归我。”   沈恩泽惊觉,他不可思议地望着身下的人,却一不小心被压了回去,好巧不巧,手也被钳制住,动了动腿,好吧,又被制服了。沈恩泽不解,瞪着一双不可置信的眼睛瞅着沈元朗,却见那人邪邪一笑,脸颊竟爬上了淡淡的酒窝,“你要在这儿陪我,不能拒绝。”   沈恩泽心想,玩断了。那腹黑的系统回来了。   不过,我可是堂堂邪教大教主啊,“我要在上面!”   “好啊。”   沈恩泽浑身一激灵,眼前这人肯定在想什么不得了的事。他讪讪地眨眼道,“我还是在下面吧。” 作者有话要说:  啊啊啊啊啊,终于完结啦~\(≧▽≦)/~啦啦啦   ☆、小剧场:还是我   说到这里,这个故事终于讲完了。   恩,条理清晰,内容紧凑,我觉得我的说书功能已经达到炉火纯青的地步了。说了这么多,我当然是想记下我耗费脑力,运筹帷幄而得来的系统。   最后一个世界里,那宿主没有记忆,我也不知道他真正的性质,攻击力,防御值,智力等等,通通不在算计中,而且我也不清楚那试验品对宿主的感情是否真的能支撑起整个世界。   这样的结果,无非两个,一是试验品没有唤醒宿主,卒。游戏结束,免不了我又要再去与那宿主正面交锋,输或赢,一半一半。另一个结果便是,那宿主被唤醒,自愿退出。   所以,我也在赌,只是我赢的几率不是五五开平,我也是赌徒,只是不玩自己的命。   好了,讲了这么多,无非就是为了一句话。   现在,把你的灵魂交给我,和我来一场交易如何? ╔☆→—————————←☆╗ ┊小说下载尽在 书本网 ┊ ┊ http://www.bookben.cn - 手机访问 m.bookben.cn ┊ ┊             ┊ ┊【本作品来自互联网    ┊ ┊    本人不做任何负责】┊ ┊             ┊ ┊ 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 ╚☆→—————————←☆╝